蒙毅涕泗橫流,又哭又笑,情緒激盪。
就在這一瞬,蒙毅仿若經曆了生命的洗禮與頓悟。
如同重歸少年時向恩師求教的日子,又似置身於君臣共議國是的考場,更像是一位長者對他人生迷津的點撥。
待到最終,蒙毅徹底了悟,一切謎團皆解開。
原來,所有的答案,十三公子早已握在手中。
扶蘇,終究無法扭轉乾坤。
若能與十三公子共同見證大秦的鼎盛輝煌,實乃人生之大幸也!
他這一跪,標誌著他對贏恒的絕對服從。
作為朝廷文臣中的魁首,他這一跪,無疑代表了朝中文官們的普遍意誌。
更何況,不論其他,隻要將這新創紙張展示於朝堂之上,定能讓那些文人墨客心悅誠服。
對於這些崇尚學問之人來說,書籍便是他們的靈魂。
蒙毅滿含熱淚、涕泗橫流地一拜,頓時引得贏恒心中的係統發出聲響。
他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能醒悟過來,便還有救。”
“日後,我打算將籌備學宮的大事交予你負責,你先回去做些預備工作。”
蒙毅感激涕零,再次叩首:“毅必定全力以赴,絕不辜負公子的信任與重托!”
旁邊的李斯、馮去疾見此番曾經固執己見的蒙毅終於開竅,也為他感到欣喜不已。
在這樣一個英明的君主麾下,誰不願一同成為建立萬世不朽的大秦帝國的一份子呢?
這可是足以名垂青史的偉大功業!
二人向蒙毅表示祝賀,並同時恭賀十三公子贏得大秦文官階層的支援。
至此,除了大秦的部分武將、頑固守舊的秦國貴族,以及那些戍守邊疆的將士們,贏恒已幾乎掌控了大秦的大部分權力。
即使此刻扶蘇突然迴歸,也無法再對贏恒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今日之事告一段落,贏恒的主要任務已然佈置完畢。
而召集李斯和馮去疾前來,除讓他們瞭解各項要務的進展狀況,配合做好前期準備外,
下一步,贏恒正計劃著手佈局商業領域……
於是,他決意從細微之處填補空白。
思索片刻後,他指示道:“李相,你安排一些民夫去蒐集些岩鹽,數量無上限,越多越好。”
“馮相,你負責找尋活性炭和石灰岩,活性炭的需求量相對較少,一萬斤即可,石灰岩則需要五十萬斤。”
“之後我會告知你們這兩樣材料的特性以及可能的采集地。”
馮、李兩位丞相領命退下。
待他們離去後,蒙毅卻顯得猶豫不決,似有要事掛心。
贏恒察覺到這一點,便引領蒙毅步入園林中,詢問道:“蒙毅,可是還有何事未儘言表?”
蒙毅沉吟許久,終決定直言不諱:“十三公子,在下既然已效忠於您,有些關乎您未來之事就不能不提。”
“當今始皇駕崩,大秦帝國的皇位歸屬至今懸而未決。”
“恕我直言,原先我是支援扶蘇公子登基的。”
“然而如今看來,扶蘇公子與您的才智相比,差距猶如天壤之彆,唯有您纔是引領大秦走向輝煌的最佳人選。”
“關於皇位傳承一事,或許您並不急於一時,但作為臣子,我必須為您深思熟慮。”
“試想一下,倘若扶蘇公子此刻歸來要求繼承皇位,該如何應對呢?”
“縱然您現在得到兩位丞相的支援,我也能儘力說服朝中文官站在您這一邊,可關鍵在於您缺乏軍隊的支援。”
“而扶蘇公子身後,卻是有著我的胞兄所統率的三十萬邊疆大軍撐腰,一旦扶蘇真的迴歸,您將如何自處,請務必及早打算。”
這番話蒙毅說得掏心挖肺,甚至在十三公子麵前談論皇位爭奪這樣敏感的話題,實屬非同尋常的大逆之舉。
若非絕對信賴之人,斷不會如此直言無諱。
顯然,蒙毅此刻的忠誠已非虛言。
對此,贏恒亦是報以寬容微笑,徐徐發問:“那扶蘇公子緣何要回朝呢?”
“哎呀,陛下駕崩,身為長子的扶蘇公子自然應當歸來主持朝政啊!”
蒙毅略感驚訝地迴應。
“可扶蘇公子尚在數百裡外的邊疆戍守,怎會及時得知陛下駕崩的訊息?”
贏恒繼續追問。
蒙毅愣住片刻,思索一番後答道:“陛下駕崩如此重大的變故,朝廷豈有不遣使者告知扶蘇公子的道理?”
贏恒依舊保持著那份淡然而深沉的微笑。
“據說父皇駕崩當天,趙高派出的傳信隊伍就被一名身份不明的巾幗英雄截殺,全隊覆冇。”
“至於之後是否再有人送信……”
“據我所知,在當日新設立的錦衣衛便已經悄然替換掉了宮中的侍衛力量。”
“直至今日,官方記載中並無任何人前往北疆向扶蘇公子傳遞此訊息。”
蒙毅聽聞此言,臉上現出震驚之色,瞪大眼睛盯著贏恒,內心驚駭不已:“這……這般手段,竟是父皇仙逝,竟無人將噩耗送達扶蘇公子耳中!”
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陡變,焦急萬分:“糟糕!公子!”
“陛下駕鶴當日,我曾親赴扶蘇公子府邸,不慎與他府上三千門客中少數幾人提及此事!”
“想來此刻,定有門客中的佼佼者秘密趕往北方報信了!”
贏恒平靜地看著他,微微點頭。
“嗯,前兩日你還心繫扶蘇,做出此舉雖欠考慮,但我不予追究。日後切莫再犯此類錯誤。”
“另外……”
“你也不必過於憂慮。”
“那些北上的賓客們,如今都安然躺在我的錦衣衛大牢之中。”
蒙毅聞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波瀾起伏。
冇想到,十三公子周密的心思竟如深淵般難以揣測!
……
鹹陽宮深處的秘室之內。
追蹤贏恒行動的暗冰台侍衛頭領再度現身,打斷了贏政的修煉。
他微微皺眉,睜開眼眸,語帶不悅:“說吧,朕正處在修煉的關鍵階段。”
“遵命。”
首領恭敬一禮,謹慎地概述情況:“今日退朝後,十三公子在扶蘇公子府邸短暫停留,之後似是引導墨家傳人遊曆城中多處地方。”
“黃昏時分,十三公子召集了馮李兩位丞相以及蒙毅、王賁四位重臣會麵。”
“屬下隻聞十三公子宣稱有解決民間疾苦之法,據說他覓得了三種具有特殊功效的種子。”
“隨後,屬下被命令退出三裡之外,無法探聽具體詳情。”
“然而不久後,屬下目睹王賁將軍手提布袋,哼著小曲走出,隱約聽到他自言自語,今日又從十三公子那裡賺得一袋精鹽,大有斬獲。”
“再晚些時候,兩位丞相也先後離去,神色難以捉摸。”
“最後,蒙毅上卿麵容恍惚,步出時情緒複雜至極,既有懊悔、喜悅,又有驚歎之色,彷彿他曾經曆過一場悲喜交加的情感風暴。”
“若非熟識蒙毅上卿,恐怕會誤認為那是哪位情緒失控之人。”
“以上便是今日收集的所有情報,彙報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