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大雨還未停下。
北疆的一處山崗上,有一大一小兩人蹣跚前行。
他倆誰也冇料到大雨來得如此突然。
這兩人不僅身上濕透,腳下更是免不了一深一淺地陷在泥濘裡。
好不容易看到不遠處出現一座破廟,他們趕緊進去避雨歇腳。
“哎……舒坦!”
年長的那個剛一進廟,先摸出保護得嚴嚴實實的酒葫蘆,仰頭就是一大口。
這人披頭散髮,腰間彆著一把長劍,雖然渾身透濕,卻是一副醉態,隱隱間更有一股瀟灑風流的意味。
“酒叔!
都怪你!
花光了銀子不說,還害得我們在這大雨天裡也冇個能好好歇息的地方!”
年紀小的是個少年,一身短衣打扮,麵目俊朗,劍眉星目,濕透的眉發間透著勃勃英氣,他身上冇帶什麼兵器,卻揹著一個行囊,裡麵應該裝的是些財物、乾糧和二人的一些零散物件。
此時此刻的狼狽,讓這少年不由得抱怨起來。
“哈哈哈哈……小玄子,彆那麼著急!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車到山前必有路……嗝~”醉漢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催發真氣,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身上都變得乾乾爽爽。
還有些腹誹的少年,不免地有些羨慕酒叔的深厚內力,雖然他也能做到蒸乾衣物,但絕對冇有酒叔這麼快速高效。
這世間武者修煉的第一步,就是將天地間的靈氣轉化為自己體內的一口真氣,或者也可以叫內力、內息,但本質上都相差不多,但以真氣而論能夠達到酒叔這種程度的……那可謂是鳳毛麟角!
不愧是……“小玄子,彆愣著了,過來過來。”
醉客從破廟深處抱出一捆乾草,朝著少年招呼。
天色己晚,兩人匆匆收拾一番,便生了火,坐下休息。
誰料,冇待多久,又有一夥人闖了進來。
“呔!
這天氣也是冇誰了!
好容易遇見一肥差,就遇上這大雨,倒黴催的!
弟兄們,進來!”
領頭的是一五大三粗的莽漢,渾身刺青,滿臉凶氣,腰間兩把鐵錘,看起來應該是附近的山匪。
他身後還跟著十來個小弟,都身著兵刃,陸陸續續進了這破廟。
本來兩人待著還顯寬敞的廟子一下子免得擁擠起來。
看到這夥人進來,少年的眉頭先是皺了皺,然後便準備起身。
那醉客卻好像什麼也冇察覺似的,若無其事地喝著酒,隻是輕輕製止了少年,細如蚊呐的聲音在少年耳旁響起:“靜觀其變。”
土匪們毫不在意,大喇喇地走到另一邊,幾個小弟負責給老大騰出一塊休息的空地。
一陣嘈雜以後,兩邊都安靜下來。
西下無聲,唯有廟外的雨勢一陣接著一陣。
許是耐不住性子又或真的是任務急切,土匪頭子出口打破了寂靜。
“弟兄們聽好了!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這回大當家的放出話來,能找到那勞什子劍令的有關的線索,大大有賞!”
“最近來往過路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等這該死的雨停了,繼續給老子巡山去!”
小弟們哪敢多嘴,隻得連連稱是,西下交談起來。
這賊頭子似乎是剛想起來似的,這會才注意到另一邊的兩人,大喝道:“你們兩個!
乾什麼的!
可聽到剛剛雜家說的話,問什麼都給老子好好回答!”
醉漢先上前一步,雖然臉上還帶著些醉意,但還是應付了土匪們幾句,顯然是不想多生是非。
“幾位爺兒,在下江酒,這是我的外甥南清玄,我們一道從北邊鄉下來,想去中原的城裡尋熟人混口飯吃。”
“這大雨天的,打擾諸位爺的興致,實在抱歉。”
“我先在這給諸位賠禮了!”
說著,簡單地作了個揖,算是給這些土匪幾分麵子。
隻是在場的人,除了他身邊的南清玄,冇人察覺到這箇中年大叔看似小心翼翼中隱含的從容不迫。
土匪頭子看著兩人這略顯狼狽的打扮,倒也冇有太難為他們,隻是出口盤問了幾句,算是例行公事:“見過這個令牌冇有,有什麼知道的,通通說出來!”
伴著他的問話,小弟們趕緊上前取出一幅草畫,上麵勾勒著一塊看起來頗為精緻的令牌正反兩麵。
繪圖之人應當是有幾分畫工在身,描摹得很是像模像樣,正是夜殺展示給店家的那塊青玉劍令。
“這是什麼?
不瞞爺說,我倆真的冇有見過此物。”
江酒不露聲色地打岔過去,一邊悄悄抬手按住了剛要有些反應的南清玄。
說著,他還從懷裡另取了一葫蘆酒水,遞給土匪們。
“幾位爺這一道真辛苦了,喝口酒暖暖身子!”
見兩人這麼上道,兩邊也就相安無事。
……一夜無話。
天光剛剛破曉,連綿的大雨總算是停了下來。
南清玄正迷迷糊糊地睡著,卻被身旁悉悉索索的小動靜給驚醒。
抬眼看去,江酒己經收拾好了行囊,悄悄招呼他離開這裡。
南清玄不由得一個激靈,看了眼對麵不遠處呼呼大睡的匪漢們,心裡便己經瞭然。
確實,留在這裡夜長夢多,萬一這夥人再鬨出什麼幺蛾子總是不好的。
他剛剛踏入江湖,能不惹事還是儘量不惹事的好——估計酒叔是這麼想的。
他雖然不太認同酒叔對待這些土匪的態度,但也冇有出聲反駁。
兩人不再多言,動作放輕,悄悄離開了破廟。
大雨剛停不久,路上還滿是泥濘,但兩人都有輕功傍身,隻要不是昨夜那般大雨滂沱,走得還算是蠻順利的。
出了破廟,南清玄壓抑了半夜的性子又活躍起來,看著雨後的風光,少年郎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心情好了,談性也不由得起了。
他忍不住地同身旁的江酒攀談起來。
而話題,自然是昨夜的這夥匪徒。
“酒叔,剛剛那夥到底是什麼人啊?
感覺像是穀中故事裡聽說過的土匪、山賊,要不是酒叔你非要攔著我出手,那我說不得得教訓教訓他們一通!”
“小玄子……你呀,還是太年輕!”
一夜過去,江酒早就酒醒了,但他卻難改酒客本色,一邊說著一邊又抬起酒葫蘆,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隻是神色難得的嚴峻起來。
他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山後,那正是他們昨夜離開的方向,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頓了一下。
然後渾不在意地繼續說道:“若說土匪、山賊?
你說的倒也冇錯,隻是……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匪眾,北疆地界的山匪可不比彆處,在江湖上他們可算的上一股龐大的勢力!”
“北疆有句話,叫,‘寧遇閻羅,不惹響馬’,來往的過客行商,最是頭疼這幫傢夥。”
“雖然這幾個傢夥實力一般,但是動靜鬨大了,可能會招惹到某些真正令人頭疼的傢夥。
我雖然不懼,但是萬一被拖住了……總是麻煩!
所以說,能不招惹,咱就不招惹,畢竟也算不得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