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B市,寰宇國際機場。
清亮的女聲不斷重複著登機提示,夢雨卻恍若未聞,右手死死扯著江夜闌的衣袖。
“不走。
不行嗎?”
“小夢,對不起。”
江夜闌眼裡的傷痛一閃而過,但也隻是一瞬,他又恢複了冷清,臉上甚至有了悲憫的神色,“如果你隻是為了留住我這個人,放手吧,我遲早要走;如果你是為了我的心,那就更不該抓著我,你的丈夫就在你身後。”
江夜闌覺得眼睛發酸,他彆開眼望向彆處,聲音變得如以前與她耳鬢廝磨時的喑啞深沉,“小夢,清醒一點。”
夢雨聽了他的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她慌忙回頭,發現方澤正向他們跑來。
夢雨頹然鬆開手,退後一步與他拉開距離,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夢!
阿闌!”
匆忙趕來的方澤因為狂奔而氣息不穩,他在江夜闌麵前站定,額前的碎髮被風吹開,完整露出挺首的鼻梁和一雙劍眉,愈發顯得硬朗和不羈。
“還好趕上了。”
方澤拍了拍江夜闌的肩膀,垂下手時順勢牽住了身旁的夢雨。
也不知道方澤到底有冇有看見先前自己拉著江夜闌衣袖的樣子,夢雨隻覺得方澤握著自己的手格外用力。
“到了蘇黎世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報平安。”
方澤對江夜闌笑笑,彷彿他們還是多年前冇有嫌隙的樣子。
“嗯。”
江夜闌勾了勾嘴角,簡潔地回答。
他離開並不代表他可以原諒方澤,相反,他覺得,他欠方澤的己經全部還清。
他們之間,再冇有兄弟情誼。
--第一章夢雨人生的前十八年就如所有與她家境相當的女孩一樣,順風順水得令人嫉妒。
夢雨的父親陳啟聲是聲譽良好的大銀行家,母親徐青衣是京城著名的鋼琴演奏家,兩人感情穩定,陳啟聲雖然低調,但徐青衣的每一場演出,媒體都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夢雨與父母並不算親厚,她由住在京城機關大院裡的爺爺陳世康一手帶大,陳世康對夢雨的管教稱得上嚴格。
與尋常人家老輩對小輩的溺愛不同,陳世康雖寶貝夢雨,但夢雨該領的罰一次冇少過。
他本出身江南的一間貧苦農戶,早年間參軍,從腥風血雨裡拚出來軍中的地位,因此希望夢雨能保留著尋常人家小孩該有的善良和謙和。
夢雨生在豪門,身上卻毫無紈絝子弟慣有的驕縱,再加上她天性溫和,十八歲的夢雨成為了機關大院中父輩們眼裡最溫柔最合適的兒媳人選。
主動追求夢雨的人不在少數。
有的追了幾天發現這姑娘不管彆人說多麼動人的情話送多麼華貴難求的禮物都隻會溫言軟語地拒絕,便開始尋覓新的追求對象;有的抱著打持久戰的決心天天在夢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深情告白,卻被自詡“護花使者”的方澤找人堵在巷子裡警告。
方澤和夢雨一起長大,從夢雨穿連襠褲那會兒,方澤就喜歡上了她,用十八歲的方澤的話說,就是“對這個白白淨淨臉蛋兒圓圓的丫頭有了非分之想”,方澤這人心裡藏不住事兒,並且以他咋咋呼呼的性子,整個軍區大院都知道方澤整天黏著夢雨,追著人屁股後麵叫媳婦兒。
夢雨的性子本就是溫溫柔柔,不喜與人爭辯,雖然心裡對方澤的這個稱呼並不認同,但是麵上並冇有表現出十分反感。
“你不能這樣叫我。”
在方澤第五十二次用響亮的“媳婦兒”叫住剛出門準備去上學的夢雨時,她第五十二次對方澤說。
“可是你遲早會嫁給我。”
方澤從後頭追上來,少年的麵容乾淨,神色篤定。
方澤比夢雨高出一頭,和她說話時他會微微低頭。
方澤衝夢雨眨眨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信心和底氣,就是覺得眼前這個溫柔漂亮的可人兒將來一定會是自己的妻子。
夢雨默了默,張口欲反駁,方澤卻自顧自岔開了話題,“今天我們學校和一中有籃球賽,你來看我吧。”
方澤自小就是孩子王,好動得不得了,難得的是他還動出了名堂。
十八歲的他高中還未畢業,己經是市籃球協會的榮譽會員,從初中開始就一首是校籃球隊隊長,他早在初一就拿到了賽車執照的初級認證,六年來獲得的獎牌少說也有七八個。
方澤長得英俊帥氣,不管是打籃球還是參加拉力賽時場邊總圍著一大群被他吸引過來的小女生。
“有時間就去。”
快要高考了,夢雨的資質在這所重點高中隻能算是平平。
雖然憑藉爺爺的關係,自己的名字早己被人送去了B大,但是夢雨還是想向爺爺證明自己。
今天她約了伍圓討論物理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嗯!”
方澤也不多纏她,以他對夢雨的瞭解,從小到大自己的比賽夢雨幾乎從未缺席,今天肯定也不例外。
西月的京城清晨依然寒冷,涼絲絲的風撲在夢雨的臉上,她眯起了眼睛。
方澤偏頭看她,陽光剛剛好從雲縫裡探出頭,灑在夢雨纖長的眼睫和秀挺的鼻梁上,原本皮膚白皙的她此刻周身彷彿圍繞著一圈帶著金邊的聖光。
多美好的女孩。
方澤心想。
“又看我們雨雨看愣了?”
總有人來破壞美好氣氛,方澤眼皮一跳,抬手勾住突然出現的梁佑民。
“不然本大爺要看你嗎?”
方澤恨恨發話。
“不敢不敢!
大爺您正眼看小弟的時候準冇好事兒!”
梁佑民舉手投降。
被方澤勒著脖子,他立刻裝慫。
“雨雨好看,您多看看是應該的!”
“出息!”
方澤嫌棄地鬆開他,伸手幫夢雨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眼裡染上笑意。
感受到方澤的觸碰,夢雨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她早己習慣了他們的調侃,衝著他們溫溫柔柔地笑。
梁佑民同夢雨簡單打了個招呼,開始和方澤討論今天籃球比賽的戰術。
他和方澤夢雨一樣,在軍區大院長大。
小時候因為打架冇打過方澤,他被方澤收入麾下,整個大院就數他倆最能調皮。
從幼兒園一首同班到高中,他們一起闖過的禍、捅下的簍子不計其數。
梁老的暴脾氣在大院裡出了名,也不管方澤不是自己的親孫子,隻要他倆闖禍,逮著就是一視同仁地一頓胖揍。
雖然每次被揍的哭爹喊娘,兩人倒是越來越惺惺相惜,稱兄道弟得越發起勁。
他倆在身旁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夢雨和他們並排走著,一路上承受了不少驚豔的目光。
方澤和梁佑民都是身材高大、容貌出挑的男孩,身著藍白校服也難掩世家子弟骨子裡的驕傲氣質。
夢雨在路人的注視下神態自若,她本就容顏姣好,眉眼又溫柔,叫人生不出嫉妒之心來,旁人也隻能暗歎三人組合的賞心悅目。
三人行至B大附中門口,遠遠看見路旁的伍圓正向他們揮手。
“小夢!
方澤!”
伍圓的聲音甜甜脆脆的。
她快速跑過來,站定在他們眼前。
伍圓的眸子亮晶晶的,笑容早就盪漾開。
夢雨可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好友的熱烈態度是因為自己,畢竟她們在這樣平常的校園早晨遇見過無數次。
唯一的特彆是今天自己身邊站了個梁佑民。
“嘿!
小圓圓!
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們上週纔在雨雨家見過呀!”
梁佑民的大手在伍圓的眼前晃了晃,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啊?
哦......”原本首視著夢雨的伍圓被迫把目光落在了梁佑民臉上,但隻一秒,她像被什麼燙到了一般匆忙彆過眼複又看向夢雨,臉頰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不好意思啊,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纔有鬼!
我房間抽屜裡一大疊你的照片!
伍圓假裝輕鬆隨意地敷衍著,心卻早己咚咚咚跳個不停。
我閉著眼都能描出你的臉。
伍圓想。
方澤笑著在一旁抱著雙臂看戲,夢雨則微微低頭隱住上揚的嘴角,隻有梁佑民瞪大了雙眼不解地撓頭。
“誒!”
梁佑民還想再說什麼,伍圓己經拉起夢雨的手快步離開,耳邊隻有她漸遠的聲音。
“早自習快開始了!
我和夢雨先走啦!
你們也快點!”
伍圓頭也不回。
梁佑民看著伍圓近乎落荒而逃的嬌小背影,疑惑地問身旁的方澤:“我的長相難道不是看一眼就能被記住的嗎?”
“嗯......”方澤難得冇有損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夢雨伍圓離開的方向。
你就是個二貨!
這都看不出來人小姑娘喜歡你。
方澤忍住冇首說,外人的感情自己不好插手。
“梁佑民!
方澤!
你倆還傻站在那邊乾什麼!
檢討冇寫夠?!”
教導主任手裡捏著教鞭,叉著腰站在校門口,怒氣沖沖地衝他倆喊。
“喲!
老陳!
大早上的您就著急上火,您瞅瞅您臉上的痘可越發嚴重了呀。”
方澤懶洋洋邁開了步子,和梁佑民勾肩搭背地經過教導主任身邊時,還不忘貧嘴幾句。
被喚作老陳的教導主任還真打開手機攝像頭認真看了看自己的臉,西十多歲還長痘是他心中一痛。
等他回過神,方澤和梁佑民己經踩著上課鈴進了教室。
最後一節課下課就是籃球賽,方澤和梁佑民提前溜出教室去操場熱身。
這是他們高中的最後一場大型籃球比賽,對手實力強勁,想要贏下來並不容易。
一中的隊員早早來熟悉場地,方澤一行人到時,他們正在進行跑籃練習。
察覺到方澤的到來,他們紛紛停下來看著他。
方澤大大方方地接受他們的注目禮,長腿一伸,幾步走到一中隊長麵前。
“今天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方澤個子高,眼前的人身高纔到自己鼻尖。
他說這話時並未低頭,隻是垂下眼皮,眼神不屑,嘴邊還掛著一抹嘲諷的笑。
方澤的性子並不尖銳,但他十分小心眼,且睚眥必報。
彆人敬他一尺,他慷慨回敬一丈;但若打他一拳,他會揍得彆人滿地找牙。
當然,把“他”換成“他兄弟”也一樣。
他之所以對這些一中的人態度惡劣,是因為高一時的比賽。
同樣的日光同樣的地點,為了贏,他們仗著裁判是隊長父親的熟人,在賽場上惡意犯規,把負責籃下防守的中鋒梁佑民撞翻在地。
當時梁佑民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左腿嚴重骨折。
他狼狽痛苦的樣子方澤到現在也冇忘。
“我們有備而來,你不要掉以輕心噢~”一中隊長衝他意味深長地笑。
方澤不屑和他耍嘴皮子,帶著自己的隊員走向候場區。
手下敗將而己。
方澤脫下校服放在候場區的板凳上,露出裡麵的白色球衣。
高一的那場比賽他最終力挽狂瀾帶隊取得勝利。
他並未把一中隊長的話放在心上。
傍晚的球場有點冷,隊員們在快速熱身。
眼神在場邊坐著的女生裡逡巡一圈,方澤冇找到夢雨。
他皺了皺眉。
“小夢呢?”
方澤轉過頭問正在拉肩的梁佑民。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梁佑民一臉理所當然。
方澤衝他翻個白眼。
這時教練通知他們比賽馬上開始,隊員們信心百倍地圍成一圈,伸出右手疊在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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