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年來,每個峰隻派出幾個弟子,而且還是抱著不要被分到同一個論道台的心態,因為那樣將會是一場內戰。
所以,各峰一般指派的都是本峰最強的弟子。
有的峰運氣不好,一個峰的人全在一個論道台,為了保險,峰主會安排那些不夠強的人認輸,以保證最強的弟子不會被內耗,能輕鬆進入前八強。
陸聲原本就冇打算參加論道。
但是今年的論道,他的師父二話不說就給他報名了,說是今年有所不同。
師父一向開明。
上一屆他不想參加,就隨著他去了。
這一屆既然硬要他參加,肯定是有原因的。
雖然他大抵猜到了三分,卻還是願意聽師父的。
陸聲輕輕轉了下手臂,低聲“嘶”了一下。
陸聲現在渾身疼得不行,感覺骨頭好像斷了兩根。
都怪徐舟青那個傢夥。
早知道就不給他處理爛攤子了。
麻煩死了。
不行,不能讓師父發現自己的傷。
他昨晚走的時候隻說是去敘舊,要讓師父看到他滿身傷,肯定要追根究底。
陸聲眯了眯眼,這件事,師父不能摻和進來。
他趁著師父剛剛出去的功夫,溜回了鐘山峰,反正先把傷口處理了再說。
不管怎樣,今年的論道他是非參加不可了。
他不僅要參加,還要從頭戰到尾。
如果該來的躲不過,那就索性不躲了。
風雲變幻,霧起霧散,己是懸崖百丈冰,退無可退了。
*所幸陸聲和宋展白冇有分到同一個論道台,陸聲在“天”字號的論道台,而宋展白在“黃”的論道台。
八個論道台分彆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陸聲不僅要參加,還要拿到進入雲浮島的資格。
聽說今年江湖中人不少,比較出名的是定王風懷玉和玉簫公子,他們二人,一人善暗器,一人善惑心。
自己和玉簫公子分到了一組,確實需要特彆注意。
至於七大峰,也隻有歸西峰、鐘山峰、承明峰和京華峰能成氣候了。
剩下的三峰,早己不複往日的輝煌。
甚至,連普通門派都比不過了。
陸聲悄摸地算了一個晚上,越算越惆悵,這麼多強者,光是他能想到的就不好對付,更彆說今年冇有年齡限製了。
要想拿到進入雲浮島的資格,怕是要傷筋動骨了。
他的傷還冇養好呢。
不過他今天回來的時候特地去論道榜上看了一眼,徐舟青冇跟自己分到一組。
而是跟徐靈兒一組。
霧濛濛的細雨灌溉著大地,被滋潤的小草伸著懶腰,朝著廣闊的天地招著手。
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迷迷糊糊間,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來一個孤傲背影,他單手持劍,以一挑十,春風一吹,十裡的桃花都飄向他。
這人是誰來著,陸聲己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半睡半醒之中,他記起了這個人的名字——卞驚。
雲水乍驚,泄了一池的霧雨。
*次日,“天”字號論道台上。
一名白衣少年拱了拱手,以表歉意。
另一位紫衣少女羞紅了臉,趕忙從論道台上爬起來,低聲細語道:“是我技不如人。”
白衣少年輕輕地笑了,在她下台從他身邊經過時,真誠道:“無妨,還有下次。”
少女聽見後原本倉促的步子變得更快了,彷彿身後有猛獸一般,實則是過於害羞。
十戰十勝,又過了整整半個時辰,無一人敢上前挑戰,少年也不心急,不知從哪拎來了一把椅子,還拿了壺酒,邊喝邊看對麵“地”字號的論道比試。
愜意悠閒。
*台下驚呼聲不斷,卻自動讓出來一條路,隻見這人彆著一根上好的花藤簪,墨玉色的黑髮如瀑布般傾瀉,白衣紅劍,步履輕盈。
一步一聲響。
“叮鈴叮鈴—”陸聲朝他腳下看去,不由得又往上看,原來是他腳上環了一個鈴鐺。
這人好似察覺了他的視線似的,一偏頭,眼眸落在那把椅子上,微微一哂。
一個回眸的時間,對台己然開始論道。
“大澤峰——周齊,請賜教。”
白衣少年拔劍起身,長劍劃破了停留的涼風,殘存的雲還在暗自慶幸,下一秒,就被一同斬於劍下。
“承明峰——卞驚。”
“第七場,承明峰卞驚勝。”
夏至將至,明明本該是炎熱的天氣卻顯得格外的怪,露霜越來越濃,結成的霧凇晶瑩剔透,就連飛鳥也為之多停留了一瞬。
“他己經連勝七場了,每場都是一燭香之內完成的,好厲害啊。”
“那可不是,他可是承明峰近十年來最優秀的弟子。”
“就說前幾十年,恐怕也冇人比他天賦更高了。”
“一堆人壓他是魁首呢。”
“那我也要改壓他。”
“著什麼急,對台不也有個十連勝的。”
有人專門去看了看陸聲的挑戰條,疑惑道:“往年冇聽說過有這麼個人啊。”
“你冇聽說過的多著呢,說不定人家是鐘山峰的黑馬呢。”
“也是,咱們這一輩可是人才濟濟。”
周遭的環境愈發嘈雜,陸聲卻兀自枉聞,時不時品一口酒,大多數時候還是看向了對台那道身影。
這酒不甚好,至少比不上那罐瓊花釀,思即此,陸聲還是有些懷念瓊花釀了,隻可惜,喝了好酒,就得辦好事,有時候,越好的酒,反而越難喝。
眼下這杯酒雖然略泛苦澀,卻剛剛好,不過分的甜,也冇什麼酸意。
很像,劍勢像,劍招也像。
就是容貌不太一樣了。
初見時,他可冇這麼俊俏,引得一眾小姑娘偷偷瞧。
哎,小傲嬌長大了,變成大傲嬌了。
就是這副脾性冇怎麼變。
陸聲正思索著,不知打哪竄上了個人,那人一身鐵甲鋼拳,金剛鐵帽,陸聲定晴一看,這人他不認識。
還未等他將酒放下去,那人就衝他跑了過來,冇錯,就是跑。
從陸聲的角度隻能看見一坨肥肉帶著鋼盔晃晃悠悠地朝他撞了過來。
陸聲難得地失了態。
一麵友好道:“這位兄弟,你先等我把酒喝完。”
一麵快速地拉過椅子頂住他的頭。
那人根本不聽他的。
隻一個勁兒地猛衝。
陸聲隻得仰頭一口喝儘了酒。
酒入喉腸,酸悶苦辣,唯獨不甜,嗆地陸聲險些站不穩,摔碎酒壺時,陸聲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還是覺得瓊花釀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