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二日,朝會剛散,不小氣的沈筠楠,殿外求見。
他一身緋紅朝服他穿出幾分文雅之氣,如果忽略那蒼白的麵容,這真是一個俏郎君。
「沈侯爺,所為何事?」
他直直地盯著我,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隨後低下頭,用不冷不熱的聲調說:
「殿下幼時可曾出宮遊玩?」
我正納悶,殿外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宋承硯一襲皇袍從外走進,見到沈筠楠也在此,微微挑了挑眉。
「沈卿為何不行禮?」
沈筠楠似纔回醒一般,向我和宋承硯行了跪拜禮。
「沈卿尋皇後所為何事?」
他鞠躬道:「臣有一事想向皇後請教。」
「說來給朕也聽聽。」
宋承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拉著我走到主位坐下。
沈筠楠的目光在我和宋承硯握著的手上掃了幾次,唇角勾出一絲很淡的輕笑,像是在嘲諷著什麼。
「臣問皇後殿下,幼時可曾出宮遊玩?」
宋承硯微微挑眉,有點意外居然是這個問題。
我正待開口,宋承硯搶過話頭:「去過如何,未去過又如何?」
「沈卿殿前的事還自顧不暇,怎麼問起朕的後宮來了。」
他聲音變得冷冽,帝王之威儘顯。
沈筠楠跪下,卻一言不發,沈筠楠是宋承硯安排在長安的眼睛,雖事成後,也得到了豐厚的獎賞。但我欠他良多,我著實不想宋承硯在這種事上為難沈筠楠。
開口道:「沈侯爺,問這何為?」
沈筠楠開口:「殿下隻管答是不是?」
我不好再問,如實回答他:「少時確實出宮幾次。」
他抬起頭,眼睛微紅,聲音急促:「那殿下可曾記得,你救過一個婦人……」
「夠了!」宋承硯喝道,「退下!」
沈筠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行禮後退出殿門。
19.
我的思緒被沈筠楠那一番話拉出好遠。
沈筠楠問我是否記得那個救下的婦人,我當然是記得的。
因為那是第一次我和宋承硯賭氣,我冇按約定的日子出宮,而是推遲了兩日。
我故意讓母妃新派一人護我。
冇有宋承硯在邊上陪著,以往新奇的事物都變得乏味了。
我正想提早回宮時,長街一處發生大動靜。
我提了興致,帶著護衛就往人群裡擠。
可能因我人小,又穿著不凡,很快大家就給我讓了條路出來。
原來是酒樓的廚娘,因今天出的菜鹹了些,得罪了貴人。
貴人當場就要剁掉廚孃的手。
這芝麻大點事,卻如此重的懲罰。
我看不過去,就讓侍衛出麵解決了事端。
我安慰廚娘:「下次專心些便可。」
她哭哭啼啼地解釋,因她丈夫出了意外,兒子不願她如此辛苦,從書院退了學。
糟心事一大堆,炒菜時走了神,纔出了差錯。
我一聽,連忙解了荷包,給了她一些銀兩。
她推遲不收,我笑道:「等你兒子出息了,來報答我就是。」
難道那婦人是……
20.
我思緒還未回籠,宋承硯就將我從椅子上扯到他麵前。
「皇後在想什麼?」
我閉上雙眼,不答。
這舉動惹火了宋承硯,他將我抱起扔在床上,開始撕扯我的衣裙。
我猛地睜開雙眼,怒斥道:「宋承硯,你有完冇完?」
「趙安義,和他成婚三年,你是愛上他了?」他表情陰鷙地望著我。
「你發什麼瘋?」
他咆哮道:「我是瘋了,想到你與他朝夕相對三年,我嫉妒得發瘋!」
他瘋狂撕扯著我的衣服,我緊緊握著拳頭,嘴唇咬得發白。
結束後,宋承硯錯愕地看著床上那一團紅。
不知所措地開口:「你……他……」
我感覺全身密密麻麻地疼,嗓子像被什麼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鼻子一酸,兩眼一熱便淚如雨下。
宋承硯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扼住一樣,疼痛難忍。
他輕柔地將我攬入懷中,聲音沙啞,像個犯錯的孩子,反反覆覆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公主!」
父皇要我嫁給沈筠楠時,我未哭;
卻在聽到這一聲對不起時,我痛哭不已。
21.
自那以後,宋承硯日日來我宮殿與我一起用膳。
他雖什麼也冇說,但我知道他在努力想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
但又有何用。
我和他之間,不是溝壑,而是一道天塹。
我食慾不振,他就讓禦廚換著法的給我做吃的。
都是我以前喜歡吃的長安小吃。
各地蒐羅一些小玩意來討我開心。
我絲毫冇有興致。
每每顧清溪來時,我纔有幾分精神。
22.
宋承硯帶我去見了父皇,禦醫說父皇冇幾日了。
父皇寫下詔書後,一直居住在京郊的聖泉宮。
宋承硯送我到門口,讓我獨自進去。
我看著床上的父皇,兩鬢飛霜,瘦削而蠟黃的臉上皺紋密佈,不敢相信這竟是昔日暴虐非常的父親。
父皇拉著我的手,吃力地開口道:「安平,你是不是一直怨著父皇。」
我搖搖頭。
他無神地望著床幃:
「你母妃想必是怨我的,我為了平衡朝中勢力,未將害她之人治罪」
「還將我們的女兒也……」
我努力控製著情緒,啞聲道:「父皇那麼多女兒,為何要我嫁與他為後。」
他回神,「安平,是他自己求來的。」
父皇見我麵露疑惑,解釋道:
「他用太子之位換的,隻有你的孩子,他纔會立為太子。」
原來如此。
「安平,父皇對你母妃食言了,未能護你周全。」
我鼻子一酸,強忍著心底那股酸澀情緒。
出了殿門,宋承硯轉過頭,上前將我擁進懷裡,
「想哭就哭吧。」
我想哭,但我哭不出來。
23.
幾日後,宮人來報喪。
太上皇夜裡殯於聖泉宮。
父皇故去後,我一日複一日地睡不著,安眠藥物都不管用。
宋承硯下朝會後,必來我這一趟。
我食慾不佳,精神也越來越差。
日日禦醫來把脈,皆是氣機瘀滯,情誌不暢。
看著我日漸消瘦的麵容,宋承硯問我想要做點什麼。
我告訴他:「我想出宮!」
他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低啞著開口:「你想都彆想!」
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我起身往殿外走,不想和他做無謂的爭論。
這舉動徹底惹火了宋承硯,「過來!」
「你給我過來。」
「朕命令你過來!」
我不做停留,直到……
「小公主~」
我無奈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