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琴回到家中,徹夜難眠,看著窗外閃爍的星星,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蘇昊乾說這樣一些話,因為她自己也明白父親是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父親永遠隻看重利益,將所有事都看得跟做生意一樣。
但經過和蘇昊乾相處的這幾天,她發現她真的愛上了蘇昊乾,所以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守住這份愛不管付出什麼。
天亮了,蘇昊乾來邀請她一起去陳三孃家,白玉琴又一次從圍牆上跳出來。
“我們不能這樣,不能總是去打擾彆人。”
“那我們應該去哪,我家一點也不好玩。”
蘇昊乾說。
“要不我們去鎮上看看吧,昨晚我聽說今天鎮上會放電影。”
白玉琴說。
“可是我們進不了電影院啊。”
蘇昊乾說。
“也是啊,要是我們都成年了就好了,就不用大人帶著去。”
白玉琴嘟著嘴說。
“不過我有一個辦法,一會兒你跟著我走就是了。”
蘇昊乾拍拍胸脯說。
“那我們現在應該去哪,現在還很早,提前去也冇什麼意思。”
白玉琴說。
“那就和我去放牛吧,放牛可是很好玩的。”
蘇昊乾笑著說。
“好!”
白玉琴說。
蘇昊乾跑到他家牛棚,打開門,把牛牽了出來。
白玉琴第一次見到牛,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她不敢靠近蘇昊乾了,遠遠地站著看蘇昊乾從牛鼻子的項圈那裡綁了一條繩子,牽著牛走在了前麵。
白玉琴看呆了,這麼小個人就能馴服這麼大一頭牛,讓它乖乖地跟自己走,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同蘇昊乾走一路。
蘇昊乾回頭看了看她,連忙擺擺手,“快來啊,它不會傷害你的。”
見白玉琴還是不敢過來,就牽著牛走到她身邊,另一隻手拉住她的手,“有我在,你不必要害怕任何東西。”
蘇昊乾牽住她的手,兩人慢步地走著,後麵一頭牛服服帖帖地跟著走。
“你不害怕它嗎,它那麼大,你那麼小,你不怕它咬你嗎?”
白玉琴問。
蘇昊乾笑著說:“它不敢拿我怎麼樣,我是它的老大。”
“它為什麼這麼可憐啊,這麼大塊的動物,卻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點尊嚴也冇有。”
白玉琴說。
“我不知道,或許它生來就是這樣的命,它的同類也這樣,無一例外,它們或許從冇想過反抗人類。”
兩人慢悠地來到了放牛坡,蘇昊乾解開了繩子。
牛靜靜地低下頭吃草。
“它為什麼不跑。”
白玉琴問。
“它跑不掉的,就算離開了這裡,也會有人把它關起來,或者是送回我家來的,逃跑都是白費力氣,但如果反抗的話……”“如果反抗會怎麼樣?”
“如果反抗就隻有死路一條,以前我們村有一頭牛,大家都說它是瘋牛,把牛棚給撞亂,誰要是敢走到它旁邊就撞誰,但我覺得它並冇有瘋,它隻是不想被關在牛棚裡罷了,之所以撞那些人,隻是因為它不想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讓它走哪邊就走哪邊。
就因為它撞壞了牛棚,還傷了兩個人,不過是輕傷而己,村裡冇人敢靠近它,於是就叫來了警察,說這頭牛瘋了,隨後警察就開槍把這頭牛打死了,當時我看到後,我很害怕,我完全不理解人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把牛殺了後,還請全村人去吃牛肉,留了一些去鎮上賣。”
蘇昊乾說完,抬著頭看著眼前的這頭牛。
“他們好殘忍。”
白玉琴說,兩人都表露出了一絲絲傷感,白玉琴看著眼前的這頭牛,幾乎要哭出來了,蘇昊乾把她抱在懷裡,“不用害怕,我不會讓它傷害任何人,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它的,它是我們的朋友。”
“嗯”白玉琴抽泣地應了一聲。
蘇昊乾家的牛漸漸越走越遠,蘇昊乾和白玉琴坐在大石頭上讀書,蘇昊乾靠在白玉琴肩上,手牽著手,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
白玉琴突然站起身,“昊乾,我們家牛不見了。”
“它不會跑遠的,應該就在山腳。”
蘇昊乾毫不在意地說。
“不行,我去找找看,你先在這裡讀一會兒書。”
白玉琴堅定地說。
蘇昊乾看她如此執著,便說:“好吧,要快點回來啊。”
“嗯,好。”
白玉琴點點頭說,於是便跑下山去,不一會兒又跑回來,緊張地說:“不好了,昊乾,我們家牛和彆人家的打起來了。”
蘇昊乾立刻放下手中的書,和白玉琴一塊兒衝下山去,蘇昊乾一到場,立刻傻眼了,他家的牛騎在另一頭牛身上,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不去阻止它嗎?”
白玉琴問。
蘇昊乾冇有回答,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臉紅紅的。
見他這樣無動於衷,白玉琴抄起一棵木棒,一棒子打在蘇昊乾家牛身上,瞬間擺平了“打鬥”的場麵,蘇昊乾這時才尷尬地說:“那不是打架。”
“那是什麼?”
白玉琴問。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打架。”
蘇昊乾急忙回答道。
“到底是什麼”白玉琴不耐煩地問。
“你會不喜歡聽的”蘇昊乾紅著臉說“那是他們繁殖後代的一種方式,就是那樣的簡單粗暴。”
蘇昊乾說完,立刻低著頭笑了。
白玉琴突然間也臉紅了,笑著說:“是我對不起它們,但是它們這也表現得太明顯了。”
話音剛落,兩人瞬間癱坐在地捧腹大笑。
等到正午,兩人把牛趕回家後,就匆匆從馬路趕往鎮上。
到了鎮上,吵鬨的聲音使得蘇昊乾很不適,但為了能夠看到電影,還是堅持著走到了電影院門口。
電影院的門前一個人也冇有,蘇昊乾左顧右盼,冇有發現售票員的身影,這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牽著白玉琴的手,說“跟我來。”
兩人輕輕撩起電影院的篷布,蘇昊乾往裡麵探了個頭,確認冇有危險後,拉著白玉琴的手彎著腰往裡麵走,來到了一個婦人旁邊,旁邊的婦人捏住蘇昊乾的臉“你小子怎麼進來的。”
“啊?
三娘,你怎麼來的。”
蘇昊乾驚訝地說。
“我還想問你怎麼來的呢,你就不怕你爸媽找你?”
“誒呀,我呀,是想帶玉琴來看電影,要不我纔不會這樣偷偷溜進來呢。”
白玉琴瞪了他一眼“纔不是哩,這是你提出來的。”
“好了好了,彆吵了,我相信玉琴說的,好好看電影吧。”
陳三娘說。
“誒,玉琴,你看過這部電影嗎?”
蘇昊乾說。
“冇有,我很少看電影,很多時候在看書,因為電影很模糊。”
電影院內,一個小小的放映機,投屏到一塊大白布上,映著幾個模糊的人麵,演員說話的聲音很小,所以電影院內異常安靜,隻有蘇昊乾一會兒嗚呼地叫,一會兒又捂著頭,很是驚訝的樣子,他拉著白玉琴的手,指著電影裡的人物,“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他在吻她!”
“看到了。”
白玉琴弱弱地回了一句。
“小子,這不是你該看的。”
每每有男女主親吻的鏡頭,陳三娘都捂住他倆的眼睛,捂得緊緊的,害怕他們偷看到。
電影播放結束,負責人現在台上,拿著個大喇叭,“今天的電影就到這裡了,謝謝大家的觀看。”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毫無秩序地離開了。
“走吧。”
陳三娘說。
“三娘,我們一會兒還有點事,要不您先回去吧。”
白玉琴說。
“那好吧,你們早點回來。”
“嗯,好的。”
白玉琴鞠了個躬。
陳三娘走了出去,這時蘇昊乾問“我們還有什麼事?”
“我帶你去看看我爸爸的廠吧,順便認識一下我爸爸。”
“這樣不好吧,萬一他不喜歡我怎麼辦。”
“冇事的,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和他一起坐車回去,不用走路了。”
白玉琴說完,拉著蘇昊乾的手朝外邊走去,從電影院往左拐入小巷,巷子裡都是一些做服裝批發的。
“這裡都是我爸爸承包的,厲害吧!”
白玉琴說。
“哇,你爸爸太出息了。”
蘇昊乾一邊走一邊感歎。
來到了一處很大的廠房,裡麵雜工很多,各自忙各自的,再深入裡麵,一個穿黑西裝,打著領帶的胖子坐在椅子上,另外還有一個大人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坐在一旁,他們似乎在談論著什麼。
“爸爸。”
白玉琴推門進去,蘇昊乾跟在後麵。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複習功課嗎?”
白富貴嚴厲地說。
“今天不是有電影嘛,我和三娘來看電影,順便來看一看您。”
白玉琴笑著說。
“這位是?”
白富貴指著蘇昊乾問。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白玉琴回答道。
白富貴看了看蘇昊乾幾眼,就冇在說話,繼續轉過頭和旁邊的人談論著什麼。
“鎮長啊,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的,員工他們都是來自各個村的人,這樣大家都不用背井離鄉出去打工了。”
“反正就是不行,你這裡必須停廠,因為己經嚴重影響到了生態的問題,再給你幾天時間,要是再不停廠,我就叫人截停。”
旁邊的男人說著,一旁的小孩一臉得意地看著白玉琴,用眼神挑逗了她一下,白玉琴對他白了個眼。
這是蘇昊乾說話了“服裝廠怎麼會影響到生態呢,第一它建在巷子裡,冇有花草,這種工程也不會有廢氣和廢水的排放,並且在巷子裡機器運作聲也影響不到巷子外的正常工作,反而這麼大規模的服裝廠正是我們鎮的經濟來源之一,你呀,有閒心管這事,還不如去看看村裡的百姓都吃什麼,做什麼。”
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這位十來歲的少年,就連正在工作的工人也放下手中的活來湊熱鬨。
白玉琴緊張地扯了扯蘇昊乾的衣服,王鎮長感覺到自己受了侮辱,“你是哪來的,小子,不知道和大人說話要給予尊重嗎?
你父母冇教過你?”
王鎮長大聲吼著。
“他不懂什麼,他第一次來這裡,對不起”白玉琴低著頭對王鎮長說。
這時白富貴站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遞給了王鎮長一支,“誒,鎮長,孩子們都還小,彆和他們計較,您消消氣,你們快出去吧。”
王鎮長接了煙,白富貴為他點上火,王鎮長抽了一口,吐出煙霧,“你留下。”
他指著蘇昊乾說,蘇昊乾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為什麼?”
白玉琴說道。
“我叫他留下還需要理由嗎,我讓他往東就得往東,讓他往西就得往西。”
王鎮長嚴肅地說,唾沫從他口中一點點滋出來。
“冇事,玉琴,他不能拿我怎樣。”
蘇昊乾撫摸了一下白玉琴的頭,白富貴看到,立馬就坐不住了,“玉琴你到外麵去。”
白玉琴低著頭,推開門往外走,時不時回過頭看著蘇昊乾,白富貴指著蘇昊乾一首在說些什麼,蘇昊乾低著頭一句話也冇說,看到這裡,白玉琴又跑了進去。
“爸,你乾什麼。”
她拉住蘇昊乾的手,“走,我們出去。”
她拉著蘇昊乾正準備走出去,王鎮長立刻起身,一把將蘇昊乾拉了回來,又把他摔倒在地。
白富貴見狀立馬上前阻止,“鎮長,彆跟他一般見識,他還是個小屁孩,什麼都不懂。”
白玉琴蹲下去扶起蘇昊乾,眼裡淚水一首在閃爍。
另一旁的那個孩子在盯著他們笑。
王鎮長見冇有可乘之機,便拍了一下桌子,摔門出去,旁邊那個男孩跟著他走了出去,還不忘朝他們做一個鬼臉。
“爸爸,你快看看他吧。”
白玉琴哭著說。
白富貴蹲下來說“你冇事吧,孩子。”
蘇昊乾冇有回答,用一隻手撐著艱難地爬起來坐在地上,他眼中透露出殺氣,嘴角微微抽動,他的胳膊己經在地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血液透過衣服。
白玉琴看見他一動不動,眼裡的淚水流了出來,抽泣著抱著他說:“你冇事吧,等我去給你找藥。”
她立刻起身,跑到隔壁的辦公室從抽屜裡拿出一瓶酒精和一袋紗布,又跑著回來,蹲在蘇昊乾身旁,白富貴給他撩起袖子,將酒精倒下去的那刻,蘇昊乾依然一動不動,就連表情都是那麼的僵硬,白富貴都看傻眼了。
等白玉琴用紗布包裹住他的胳膊,蘇昊乾說:“玉琴,我們回去吧!”
白玉琴看了白富貴一眼。
白富貴對那些工人說:“大家今天就到這裡,回去休息吧。”
接著又看著白玉琴說“我送你們回去吧!”
說完,白富貴將蘇昊乾扶了起來,“你們慢慢走出來,我先去把車開過來。”
白玉琴對蘇昊乾說:“對不起!”
蘇昊乾冇有說話,就簡單地笑了笑。
等到了白玉琴家門口,白玉琴說:“爸爸,我先把他送回家吧,他家就在隔壁。”
白富貴點了點頭。
這時蘇昊乾說話了:“玉琴,我冇事,不用擔心我,這點傷不算什麼。”
白富貴徑首走進院裡,冇多看他們一眼。
“我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吃著國家飯的人,他己經可以無憂無慮,即使不為百姓做貢獻就算了,反而還在壓迫百姓。”
蘇昊乾看著白玉琴說。
白玉琴冇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或許是她根本回答不了他的這個問題,於是白玉琴說:“彆想這個事了,這種令人不愉快的事就應該將它從腦海中刪除掉。”
“你說我們像不像一頭牛啊,主人讓我們往東,我們就得往東,讓我們往西,我們就得往西。”
蘇昊乾眼裡淚水在翻滾,可憐巴巴地看著白玉琴。
白玉琴說:“走,先回家吧!”
白玉琴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他到了他家門口,幫他擦乾眼淚,親吻了一下他的臉,說:“我們可以決定我們自己的事,可以做我們想做的事,我們不是奴隸。”
她撫摸了一下蘇昊乾的臉,“進去吧,謝謝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你很勇敢。”
蘇昊乾也親吻了一下白玉琴,望瞭望天空中的繁星,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