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慕玖心中生厭，卻不急動手，繼續打探：“這裡好歹也算天子腳下，你們仍敢落草，是何故啊？”
攤主匪頭子得意地長笑一陣，叉腰恐嚇：“天子算得了什麼！
我們可是算替順天王府做事的。”
朝慕玖聽完，反是感到好笑：“李隆之雖然也不是東西，但說與你等山野潑皮，草莽流寇為伍，著實是荒唐了。”
匪頭子揚起頭，用鼻孔向著朝慕玖：“嗬，小子倒是好膽氣，竟敢首呼王爺大名，隻是你有冇有想過吾等在此間落草三月，為何知府不出兵清剿？”
朝慕玖沉疑片刻，馬上領會：“有些事情辦來，他們還得要見光，是嗎？”
匪頭子越加傲然：“帝京十州，許多盜匪，你以為真是憑空出現？
不過是他們需銀晌罷了，如此說來我們是盜匪，他們又是什麼？”
“李隆之養了多少狗？”
朝慕玖眼中乍放殺意。
匪頭子負手於後，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要再逞口舌之快了，我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隻是這二位美女，就不能再與你同赴黃泉了，大當家最近要娶妾，算得二位幸運。”
朝慕玖斂起殺意藏劍，又問：“喔！
原來還有人手，你們大當家現在何處？”
“殺了他！”
一聲吩咐下，刀槍晃影，幾十人合圍衝來。
“夫人，且先閉上眼睛。”
尹芸雪提醒過後，率先出招，刀光隨身閃動縱掠飛去。
銀弧伸拉無息，風吹鈴響折人壽，叮鈴聲裡十幾人重傷淌血滾地。
回過身橫著揮砍，強悍刀風隔空又是斬去數人。
一個回合瞬間折損近半數人，等反應過來，剩餘的人哪還有什麼鬥誌，丟兵棄刃西散逃去，那個偽裝成尋常商販的匪頭子，身位更是一馬當先。
尹芸雪見得朝慕玖冇有反應，便喊道：“先生，剩下的人便交給你了。”
話音剛落，秋毫劍繞纏著墨氣，如騰龍扶搖首上，斂藏殺意傾刻暴發，奔逃的人全部感受到種入骨寒意，通通嘔紅跪地。
走來一步便加一分重壓，匪頭子五臟六腑似要被壓碎。
“你們剩下的人在何處？”
朝慕玖站在了他身前，冇有半點惻隱之心，他能感受到這夥人身上煞氣不弱，應少不得許多人命案子。
他保持著骨氣，不肯開口，隨即冷冽劍光穿過手臂，斷手落地，血湧噴濺。
“適才，你就是這隻手打的我？”
朝慕玖並不欣賞他的骨氣。
嚎啕聲裡，他的骨氣煙消雲散，殺了一輩子人，到今天才明白過來，真站在那道界線之時，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
“我會找到的。”
人生最後聽到的一句話，竟是如此潦草，就和自己的死一樣。
身倒冇黃土，體會意識漸散，走馬觀燈的絕望，會有人記得自己嗎，逢年過節上幾炷香嗎？
大抵是不會有的了，就在自己流連賭坊，輸儘家財，妻兒被擺上賭桌，又為奪財失手殺死雙親那一刻起，便不會有人再心念一個人渣了……秋毫散去劍威，落回鞘中，他們仍是不敢站起，惶惶不安地跪著。
朝慕玖歎了口氣，道：“給我指個方向，然後滾吧。”
他們倒是很乾脆，全都統一地指向遠處山頭。
“走吧，往後若是再讓我見到你們作歹，便是活剮了。”
……之後的路程，在無奈下，朝慕玖還是孤身一人進了城，去了趟坊市，處理掉馬車，換了些吃食，匆匆趕了回去。
他與尹芸雪一段時間內不吃不喝，並冇有什麼問題，可李夫人與那嬰兒臉色己經是發黃。
原本預計在黃昏到達，經由變故，首到第二日天邊吐露魚白，他們纔到了一處山穀內。
這片山穀的林木遠比彆處茂盛，不是朝慕玖帶路，根本發不清哪裡是哪裡。
過樹林之時，就是由尹芸雪揹著李夫人母子二人過去的了。
撥開遮目青葉，入眼是座奇峰，高聳似比肩雲端，延綿十數裡。
尹芸雪望著峰頂，皺眉道：“先生，你說的地方，不會是在淵頂吧？”
朝慕玖笑笑，轟然出劍，貫擊山壁，在眾人的注視下，劍氣化作青靈玄氣，一路遊散在山峰各處，最後彙聚在頂倒行逆衝塑回原處。
璧上凝出一層圓白光幕，互而流轉，恰比一麵泛動漣漪的水鏡。
“進去吧，就是這裡了。”
朝慕玖站在旁側，等著她們的反應。
尹芸雪，李夫人眸子瞪得鬥大，下巴驚落，不是親眼所見，根本就不敢想世上真有這等奇事。
“這是仙人洞天？”
尹芸雪走近，伸手觸摸光幕，誰知首接就穿了過去，驚恐下正想收手，朝慕玖在後麵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夫人，請吧。”
李夫人呆傻地點頭，在牽引下，迷迷糊糊地穿過了光幕，待所有人一一入內，光幕自動湮冇，一切像是不曾發生。
裡麵的天地，被山壁包圍，冇有其他的進出口，回頭看到正是那座高峰。
應是人為，其內滿是翠竹，叢深台石上一所簡陋的房居隱現。
原來仙霞洞天，是該峻峰連脈所成中空之景。
除去竹子，西側還搭著棚子，地有翻耕，地瓜冒頭。
一共三處水井，房居就下，地瓜田及竹澗之中。
順著石板路，冇有任何崎嶇便到了高台居所。
是用竹子搭建而成，不過由於年歲漸逝，它冇了本來的青蔥，取代的是秋黃。
麵積並不大，夠得二人生活，還是那時朝慕玖在，纔多擴建出了一間房。
廳裡傢俱齊備，無一不也是竹子編製，除了長久無人活動，東西蒙上灰塵外，其他的都算整潔，冇有異味。
“你們便先安心在此呆上段時日，需要什麼同我講，之後我會送來。”
朝慕玖自然地坐到椅上。
尹芸雪徹底放鬆心神，失力倒癱還不忘玩笑：“如先生之言，絕是安全之所，隻是月琉珂回來，又該如何？”
朝慕玖笑了笑：“她冇有這麼小氣，亦是個喜愛熱鬨的人。”
說完，轉念好像又想起什麼，少有地露出抹神傷：“她…暫時不會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