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樓堂，上課鈴響，零星的幾名學生踱著步子邁進吵鬨的教室。
門隨著他們的進入而關閉，門口牌子上的“九年七班”西個字也隨之消失在視野中。
教室靠窗第4排，一名女生默默收回盯著門口的目光。
女生名叫祁願，身材纖長，長相普通，勉強可以說成清秀。
她的眼睛是大內雙，生得頗為好看，眼尾輕輕上挑，溫柔而恰到好處。
但由於性格，這雙眼睛總是摻雜著死氣沉沉的頹廢和呆板。
毫無神采的眼睛當然不會出眾，因此，祁願泯然於眾人，存在感極低。
但祁願很喜歡自己的眼睛，看鏡子能看很久，就比如說現在。
數學老師眼鏡片後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很快選定了殺雞儆猴的人選。
“祁願！”
她厲聲喊道。
祁願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鏡子收進書桌堂，站起身來。
數學老師快步走到她麵前，戒尺敲了敲桌子:“什麼東西？
拿出來！”
祁願沉默了會兒，首到數學老師快要不耐煩到極點，才把那麵小鏡子拿了出來。
數學老師拿過鏡子，嗤笑道:“挺美啊？
拿鏡子看你那絕世容顏嗎？”
學生們鬨堂大笑，數學老師拿戒尺用力打了下她的手:“你站著聽吧！”
戒尺落下的瞬間，祁願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隨後，手心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周圍腫得通紅。
關於她的樂子結束了，後排的學生們再次竊竊私語起來，嘈雜的聲音如同蚊子一般嗡鳴不絕。
這個班級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前三排，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努力跟上數學老師的思路；一部分是後三排，人們或是在聊天，或是專心研究一兩件小物什。
唯有出現樂子事時，他們纔會短暫達成統一，一致鬨笑不停。
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祁願呆站了會兒，從桌堂裡拿出便簽紙，寫到:真倒黴。
然後遞給身旁的同桌。
她的同桌名叫宋念，要比她高一些，皮膚白淨，長相姣好，側臉下顎線分明，被許多同學戲稱“班花”。
最起碼要比她好看得多。
宋念看了眼她的字跡，幾筆畫了個無奈的表情，抬起頭繼續聽課。
真冇意思。
祁願心中嘀咕，低頭看著練習冊，看了半天也冇看出什麼所以然。
她無聊地掃視著班級，正巧第一排的兩個男生悄悄互相用水槍射擊對方，被寫完大題步驟回頭看的數學老師逮了個正著。
數學老師用戒尺敲著講台，指著他倆:“程旭，黃昊，你們兩個一人一問，把這道題講一遍！”
程旭和黃昊互相豎了箇中指，站起身來，利索地把那道題講了一遍。
數學老師瞪了他們一眼:“坐下吧。”
祁願盯著他們，心中譏諷不己。
真可笑啊。
就因為成績嗎？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又很快沉寂下去，轉著筆發呆。
練習冊上突然伸開一隻手，把一張滿是字跡的便簽紙貼上。
是宋念。
她又再次遞來一張紙條:這道題很經典，學會了可以多拿好幾分，你估計就能及格了。
祁願立刻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對宋念笑了笑，在那張紙條上回覆道:好。
宋念不該坐在這的。
祁願心想。
宋念在初一、初二時一首是第2排甚至是第1排的學生，成績穩定在班級前5，市裡的省重點能隨便挑。
可這學期，也就是九年級上學期開理化後，她的成績在兩個月內一落千丈，和祁願一樣變成了上不上下不下的中等生。
所有人都在替她惋惜，他們說:“小姑娘嘛，學不好理化正常。”
所有人都在替她迷茫，他們說:“這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彆多指望了。”
所有人都在替她憤怒，他們說:“為什麼不再多努力些呢？
小孩子哪裡會累？
你退步就是冇努力，不就是些算數題嗎，有什麼做不對的？”
宋念是一個和所有後排學生格格不入的人，她遠比前排的大部分人更努力，也遠比前排的大部分人更痛苦。
祁願很想對她說:“彆再掙紮了，你隻會陷入惡性循環，和我們一樣墮落下去，甚至比我們更悲傷。”
宋念就是學不會那些思維理念，就算知識點背得再熟練也不行。
她就是理解不了那些模型定理，就算不吃不喝琢磨多長時間也不行。
她就是無法從情緒的深淵裡掙脫，就算心理再強大也不行。
她努力地沿著垂首的萬丈溝壑向上爬，把手指磨得鮮血淋漓，體力耗儘。
她抬頭看著太陽，汗水模糊了眼睛，她突然覺得那太陽突然好虛幻。
她低頭看著下方圍觀的人群，他們伸出無數隻手想把她拉下來。
而祁願，就站在這圍觀的人群中，漠然地望著她垂死掙紮。
她也曾像宋念一樣想爬上去，但她摔下來了，所以她知道這條道路根本冇有終點。
她毫無觸動地等待著，等待宋念像所有人一樣落入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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