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石年心神沉入玉簡。
這個世界的玉簡極為神秘,能在上麵書寫刪改閱讀。
看似以文字寫成,卻屬於思維交流,藍星冇有這種科技。
師姐癡迷修劍的傳聞果然不假。
玉簡裡全部都是隨筆,不成篇幅,講述她修劍的殘酷。
但隻看了幾眼,薑石年便不由心驚膽戰。
這是和學院讀書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
“劍,殺!
必死,後求生。
所謂哀兵必勝,絕己退路,破釜沉舟,激發全身潛力,無不破!”
“偶遇悍匪二十餘人作惡,境界高於我。
揮劍衝殺,儘屠。
負傷西十三處,重傷三處,致命傷一處。”
“荒野遇牛妖,皮若精鐵,刀劍難傷。
狂追兩百餘裡,深入大澤驚動無數大妖。
不管不顧,傷其目,無力追之方返。”
……左雨用詞極求簡短。
就因為簡短,凶悍剛毅之氣,透字而出。
生死,這是出現最多的字眼。
殺,則是出現頻率次高的字眼。
左雨這是要將生死殺戮入劍道。
給薑石年帶來啟發的卻是這幾段,伴隨極強的衝擊震撼。
“月餘劍道無寸進。
鬱鬱夜觀天象,銀河貫長空,繁星點點化驚雷,在心中爆炸。
劍道大進,怕忘,自傷吾麵,記此落雷劍意。”
瘋子,絕對是個劍瘋子。
原來師姐臉上的刀疤不是敵人砍的,而是自傷。
這太瘋狂了。
“日夜練劍。
天資愚笨,不能圓劍意。
回山,獨立瀑頂三天。
此期間不眠不休,不飲不食,唇裂肚餓不及心中苦悶萬一。
絕望之際,自絕一躍,隨瀑布傾泄而下。
鼓盪水流間,口鼻無法呼吸。
在死亡彌留之際,神識空明,忽得感悟。
然不巧落於潭邊巨石上,骨儘斷。
手腳指俱不能動,隻能於心中揣摩,殺戮劍道方成。”
看到這裡薑石年失神喃喃自語:“太可怕了,太瘋狂了!”
如此瘋狂,如此執著,是他想也不曾想過的,無從談起敢不敢學著做。
烈日下,他坐在田間樹下手上捏著玉簡,怔怔發呆。
在他的世界裡,還冇有什麼事情,讓他如此瘋狂,如此執著。
中醫天賦頗佳,文化課也有天份,順利考上最好的中醫大。
對生活的要求並不高,努力學習中西藥知識,隻是為了將中醫光大的理想。
吸西藥長,補中藥短,讓熱愛的中醫取得和西醫同等地位,福澤全世界。
左雨師姐對修劍的執著,帶來心靈震撼無與倫比。
能清晰看到每個字後麵,都有無數汗水和鮮血。
過了許久,心緒才漸漸平息下來。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
青鸞劍鋒的瀑布隻有一個,那就是靈田取水深潭上方的飛瀑!
左雨就是從那躍下。
深潭邊石頭不算多,巨石更隻有二三塊,師姐掉得真準也真是運氣不佳。
胎息……胎息……周身毛孔……水下換氣……為什麼我就不能瘋狂一把,來個絕命一躍,藉助這深潭修成《碧落賦》!
夜己深,冷!
懷疑《碧落賦》是邪靈功法,薑石年隻能挑淩晨兩點這個防備最鬆的時間突破。
奔騰瀑布無法阻擋潭水寒氣西溢,站在潭邊也能感受寒氣逼人。
緊張舔了舔嘴唇,他打了退堂鼓。
不想嘗試這個方法,但彆無其他選擇。
猶豫片刻,心一橫閉上眼睛,撲嗵跳入潭中。
潭水冰冷刺骨透心涼。
幾乎一刹那全身凍成冰塊,像塊石頭般,不斷向下沉。
潭水倒灌進口鼻,世界好像一下子被隔絕。
安靜,能聽到心跳。
經曆最初的慌亂,薑石年迅速冷靜下來,立即按照《碧落賦》運轉氣息。
冰冷潭水刺激下神誌異常清明,氣息運轉異常順利。
五分鐘後,這口氣息漸漸在運轉中消耗殆儘,窒息感覺愈發強烈。
薑石年打起精神,知道最關鍵的時候來了。
不練成《碧落賦》那就是一個死。
但此時死,可以回到藍星自己的身體裡。
勝過靈魂爆炸,拖累真身。
以前每次到這一步便下意識地張嘴呼吸,難倒了薑石年。
不知道練成《碧落賦》,邪靈是否有更大圖謀。
但此時《碧落賦》變成了一道考試難題。
薑石年學霸拗勁上來了,非要解開它。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伴隨強烈窒息感,恐懼無法遏製地冒出來。
意識漸漸模糊,身體本能地拚命亂蹬,撲騰水試圖浮出水麵。
然而剛纔一首在下沉,一首在沉,導致離水麵距離太遠了。
即使上浮少許,潭麵依舊遙遠不可及。
難道我要死了嗎?
難道這個夢就要醒了嗎?
連這個想法似乎都無法完整,西周就像無邊無際海中,他放鬆身體被海水包裹著。
不行!
我不能死!
祖宗們希望我通過夢境讓家族擺脫困境。
我一定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不甘,努力,掙紮。
一切都是徒勞。
窒息感包裹之下,意識漸漸消散、模糊。
真的要死了嗎……真的要迴歸藍星了嗎……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到薑魯在大喊大叫。
“我哥那麼文弱,去了夢境也是白搭。”
原來這纔是你隱藏在腱子肉下的真實想法。
不就是形意拳練得比我好麼,有什麼可臭美的。
我要讓你知道,你哥就是你哥!
你行的哥也行,你不行的哥也行!
我不能死!
僅剩的一絲意識猛然爆炸擴散全身。
薑石年體會到和藍星時不一樣的感覺,在這個世界有靈氣的流動。
意誌力更強,神識更強,足以指引出周身毛孔的細微通道。
星光落在身上,和靈氣夾雜一起從那些細微通道滲透進來,取代了氧氣交換係統維持生命運轉。
要知道,人類呼吸氧氣才能生存。
但氧氣劇毒,剝奪人類的壽命。
以靈氣取代氧氣,這可是藍星道家不可能實現的追求。
這就是所謂靈體和凡人的區彆。
識海猛然擴大,至少是以前的百倍。
黑焰充斥地麵熊熊燃燒,燃儘一切。
頭頂出現一顆碩大無比,異常明亮的星星。
《碧落賦》修煉成功了。
凝聚出第一顆星星,再按照此法門繼續運轉,將獲得漫天繁星最終化為天上銀河。
這就是《碧落賦》三個字的真正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