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到半小時,就又死在了最愛我的哥哥手裡。
怎麼看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喜劇。
我眼淚糊了一臉,拽住了他的衣襬,張嘴試圖發出聲音:“哥……”
但因為喉嚨過分擠壓,出來的隻是個含糊的音節。
馮森看著我,怔了怔,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手上的勁兒也鬆了。
我跌落在地,大口喘息著。
馮森看向林宿,整理袖口,又恢複了得體的模樣。
“這個人毀了我妹妹的骨灰,現在我要把人帶走,林總冇有異議吧?”
林宿痛心疾首且大方地擺了擺手。
意思是,請便。
也是,我打斷了他的好生意。
就算冇有馮森,他也是不會放過我的。
現在有人替他動手,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林宿就是這麼一個人,能讓彆人代勞的事情從不會臟了自己的手。
馮森毫不憐惜地將還在劇烈咳嗽的我拽了起來。
然後伸出一隻手,在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捏了捏我的小拇指。
6
網上說,真正愛你的人,是能透過皮囊看到你的靈魂的。
所以一上車,馮森就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裡,大手顫抖著輕撫我的後腦勺。
“曉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我問他是怎麼認出我的。
馮森說我求饒時愛拉他衣襬的毛病,從小到大就冇變過。
我想了想,好像也是。
小時候我為不及格的數學試卷拉他衣襬。
長大後則是為了一個個昂貴的包包。
再後來,好像都是為了林宿。
我說服不了我爸讓我嫁給林宿,就央求馮森去說。
林宿的公司剛起步,我就跑去馮森那裡拉投資。
林宿的公司需要轉型,我就打著馮森的旗號,四處拉攏人脈。
林宿林宿林宿。
……
每一次,馮森都會怒視著我,恨鐵不成鋼地說:“我看你是被那小子迷了心竅了。”
但每一次,他都會選擇無奈縱容我。
我趴在馮森懷裡嗚咽地哭。
直到天際逐漸暗淡,赤橙霞光被大片的靛藍取代。
看不出是從何時起轉變的。
就像我對林宿的愛,不知道是從何時起化成了熊熊燃燒的恨意。
喝醉後,我曾經醉醺醺地對林宿說:“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了,冇有之一哦。”
而他的迴應是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那並不是一句醉話。
因為我愛他。
所以,他的喜怒哀樂都能牽動我。
所以,我會去揣度他的一言一行。
所以,我會對他的喜好瞭如指掌。
所以,當我決心報複時,幾乎是立刻想到了能夠摧毀他的辦法。
林宿冷血無情,對成功有著超乎常人的渴望,也自負於自己的能力。
林氏集團是他這些年來的心血所在,所以,隻要奪走林氏集團,就能毀掉他。
再者,我承認之前對林宿的好,都是我自己犯賤。
但我不能忍受有自己一半心血的林氏集團依舊留在他這個冷血無情的人手中。
7
裝飾奢華的咖啡廳裡,我戴著超大號的墨鏡,將菜單立起來擋住自己的臉。
看著林宿拉開門走了進來。
幾天不見,他瘦了一大圈,蒼白的臉色給他的俊俏增添了一絲脆弱。
整間咖啡廳的女性都看了過去。
隻是,她們眼裡閃爍的是桃心。
而我閃爍的,是幽幽冷光。
林宿在一個穿著純白職業套裝的女人麵前坐下。
未發一言,先握拳輕咳了幾聲。
一副還未從重大打擊中走出的憔悴模樣。
我捏緊了菜單的皮質外殼。
這個賤人……
經過我的調查,林氏集團的運轉出現了問題。
所以在那天,他纔會撕開麵具,露出真麵目,以我的骨灰向馮森勒索城北的那塊地皮。
儘管因為我的出現,這個計劃以失敗告終。
但,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一直是林宿的準則。
Plan A失敗了?
那就plan B。
這次他的目標是宋氏集團。
其實對宋氏集團來說,林宿並不是所有競選者中最優的那個選擇。
但宋氏集團如今的當家人,宋欣瑤,是我的發小兼摯友。
當她看到自己最好朋友的未亡人,拖著一副病弱的身軀,以一個思念亡妻的落寞形象來求合作時。
她的選擇會是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林宿這纔會在我死後,抱著我的骨灰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不喝。
短短幾天,他的深情都在圈子裡傳遍了。
這般的老謀深算,苦心經營。
我都要為他拍手叫好了。
宋欣瑤輕抿一口曼特寧,緩緩開口:“Lin,你的策劃書我看了,非常用心,但很抱歉,我們已經選擇了彆人。”
林宿彬彬有禮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我能問下是和誰嗎?這太突然了,在這之前我從未聽說宋氏對誰屬意過。”
“是馮氏集團。”
“馮森?!”林宿瞳孔緊縮。
“是的,我選擇和他合作也是為了曉芙。”
宋欣瑤用紙巾擦拭眼角,遞過去一份檔案。
“曉芙一直以來都追求可持續發展,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實現她生前的夢想。”
林宿快速掃了眼上麵的內容,咬牙道:“可按照我的方案,利潤將會是現在的三倍!”
宋欣瑤略帶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曉芙,Lin,你這麼愛她,肯定會支援我的選擇吧?”
“不好意思,提到亡妻一時有些失態。”林宿揉了揉高挺的山根。
“我當然支援你的選擇,這是你的權利。”
說完,他下巴緊繃,冷著一張臉出去了。
見他走遠,我笑倒在桌上,跑過去摟住了宋欣瑤的肩膀。
“你看到他剛纔出去的表情了冇?哈哈,笑死我了。”
宋欣瑤嘻嘻笑道:“還三倍利潤,誰稀罕啊。”
“就是!”我附和她,“呸——”
“曉芙?”
我後背一僵。
是林宿。
他怎麼還冇走?
見到宋欣瑤望過去,我這才裝作疑惑狀跟著轉頭。
謝天謝地,我冇有摘下墨鏡。
低頭看看自己,這身打扮太“馮曉芙”了。難怪即使換了身皮囊,林宿也喊出了我的名字。
“Lin,你怎麼回來了?”宋欣瑤說。
林宿冇理她,目光牢牢地鎖在我身上。
“啊,剛剛偶遇了一個朋友,怎麼,Lin,你也認識?”宋欣瑤擋在了我麵前。
“有點眼熟。”
我緊張地嚥了口唾沫,隻希望林宿彆認出我就是那個撒骨灰的女傭。
於是我對宋欣瑤說:“你和這位先生是還有事情要聊嗎?那我就不打擾,先走了。”
林宿卻攔住了我的去路,揚了揚眉:“不,我們已經聊完了。”
“這位小姐是宋總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如我送你一程。”
我知道拒絕隻會引起他更多的懷疑,隻好硬著頭皮上了他的車。
一路上,林宿頻頻透過後視鏡看向我,良久,終於開口了:
“今天是陰天,許小姐怎麼一直戴著墨鏡?”
我心虛地扶了下眼鏡:“眼睛有點過敏。”
“啊,”林宿點點頭,一臉關切狀,“眼睛過敏可不是小事情,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介紹給你?”
“謝謝好意,但我已經看過醫生了,冇什麼大礙。”
……
漫長的煎熬過後,林宿終於在路邊停了車。
然後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繞到我身後,替我解開了安全帶。
安全帶鬆開,他卻冇急著回到原位,而是直視我的臉,神情似笑非笑。
“林先生。”我忍不住喊他。
他勾了勾嘴角,將車門打開:“慢走。”
我連忙下車,一口氣還冇鬆完,就聽見他在身後說:“曉芙。”
頓了頓,我深吸一口氣,轉身看他:“我冇記錯的話,林先生已經是第二次喊我這個名字了。”
林宿很誠懇地說道:“不好意思,看到許小姐總讓我想起剛過世不久的亡妻。”
我假裝恍然一笑:“林先生,你這個搭訕方式有些老土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短笑一聲,終於發動車子走了。
8
林宿顯然已經對我起疑,為了不暴露身份,我甚至從家裡搬了出來,連馮森也甚少見麵。
但還是在某一天,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沈安安站在我家門口,氣勢洶洶朝我扔過來一摞照片。
攝像師很有心機,拍的是林宿給我解安全帶的一幕。
從照片的角度看去,像是在接吻。
我隻掃了一眼,就像碰到病毒一樣將照片扔了出去。
咦,怪噁心的。
再抬頭看看沈安安,她柳眉倒豎。
而我在想,她身上從上到下到底有多少個大牌logo?
按理說林宿養著她的時間不算短了,她怎麼還一副暴發戶模樣?
“看什麼看?”沈安安晃了晃她的香奶奶包包,“再看林宿哥哥也不會買給你的!”
“……”我真無語。
再抬起頭時,我已經是一副激動到熱淚盈眶的表情了。
“是林宿,林先生告訴你我住這裡的嗎?林先生有說他什麼時候來看我嗎?”
“他已經好多天冇見我了……”
“你做夢!”沈安安拍開我伸過去的手。
“你算什麼東西?林家一個傭人而已,還妄想上位?我告訴你,想都彆想!”
我眼眶一紅:“我,我冇有奢求林夫人的位置,我知道林先生很忙,隻是想他能抽空看我一眼……”
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還想他來看你?”沈安安怒了,“我警告你,不準在他麵前晃悠,我今天過來隻是給你提個醒,否則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甩了甩大波浪,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我合上門。
托沈安安這個蠢貨的福,林宿調查我的路估計要多些坎坷了。
不過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先搞垮林氏纔是正事。
馮森發來的資料顯示,林氏的資金鍊最近出現了點問題。
但林氏集團紮根已久,各項運作都十分成熟了,按理說這點小風波掀不起多大風浪。
可林宿最近的活動過於頻繁了點。
頻繁得不正常。
……
我原以為,以林宿這個工作狂的屬性,一定不會這麼急著去調查我的事情。
卻冇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上了門。
我打開房門時,林宿已經坐在裡麵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倚在我的沙發旁,扭頭見到我時,緩緩露出了一個做作的驚訝表情。
旋即抬頭四處張望,讚歎地拍了拍手:“冇想到我林家給的待遇這麼好,一個傭人也能在市中心住上這麼一間屋子。”
“……”
“我更冇想到的是,那個視妹妹如命的馮總,會讓一個灑了自己妹妹骨灰的人,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半晌,我艱難地開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林宿自顧自地說:“後來,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人,會不會就是他的妹妹呢?”
“……”
他朝我走近,拿起一張紙放到我麵前:“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世界上,會有連字跡都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嗎?”
“嗯?曉芙?”
我閉了閉眼睛:“林宿,彆陰陽怪氣的,有話直說。”
“我很想你。”
我還冇反應過來,他就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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