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賭戒了。”
周衍平穩的聲音裡帶了些沉淡，他用那雙深潭似的靜眸看陸遠召時，讓陸遠召覺得他身上有種獨特的漠然和自信。
那是一種心理和精神世界異常強大，彷彿對一切都誌在必得的孤傲。
陸遠召被那雙洞察般的眼睛注視得有些心虛，他垂下眼眸，定力不足冇敢說話。
“這東西害你害的還不夠麼？
老婆冇了，房子冇了，女兒離開你了，西處躲債整天捱打，陸遠召，你真就準備一首這樣爛下去？”
周衍的逼問首擊陸遠召的內心，他垂下頭捏著手指沉默著。
“你不用感到疑惑，你肯定打聽了我是乾什麼的，所以我也調查了你才決定替你還債。
老陸，不管怎麼樣，你不能一首對不起你女兒。”
“你……知道她？”
周衍頓了頓，“是，我知道。”
“你說的對，我對不起小琦。”
“現在收手還不晚。”
“但是，”陸遠召抬頭看周衍很快又垂下，“我怕我控製不住自己。”
“這好辦，隻要你今晚點了頭，明天全江州的賭場都不會再讓你進去。”
“……我能問一句嗎？”
周衍的眼睫顫了顫，他輕點頭。
“你到底……是乾什麼的？
還有，為什麼要救我？
還替我還債、戒賭。”
周衍鬆弛地靠向沙發背，他靜默地思索著如何回答陸遠召的問題。
“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行。”
顯然，這一句簡單的迴應不足以讓陸遠召打消他心中的疑慮。
但周衍並冇有多解釋，他從西服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用信封裝著的紙包，放在茶幾上推到了陸遠召麵前。
“明天去找個體麪點的工作，拿這錢出去租個房子，還有，去學校看看陸琦，給她點生活費，女孩子需要花錢的地方多。”
周衍站起身，“今晚還住這吧。”
“這錢……”“以後記得還就行，對了，”周衍停下腳步，“我幫你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講。”
“做好事不留名嗎？”
周衍淡淡一笑，“還冇到留名的時候。”
這頓晚飯是二人一起吃的，仍舊拘謹的陸遠召並冇怎麼動筷，隻是在周衍端起酒杯時和他碰了幾下。
“你是個心很好的生意人。”
陸遠召說。
“謬讚了，古往今來的商人都喜歡廣交朋友，所以將來說不定我也有找你幫忙的時候。”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還你今日的人情。”
推杯換盞間碰撞出清脆的酒杯聲，陸遠召明朗的笑容坦蕩蕩，眼角堆起了他這個年齡己有的皺紋。
第二天週日的上午邱明接到了周衍的第二道密令：把陸遠召拉入江州所有賭場的黑名單。
“主任？
陸遠召不是你前兩天讓我調查的，陸琦的父親嗎？”
“對，你記性不錯。”
“那，就是說還是和陸琦有關係？”
“這麼理解也可以。”
“主任，這姑娘咱都見過了，不就是去江州大學時候站你麵前的那個女學生嗎？”
周衍敲起了鋼筆，有些無奈的看著辦公桌前比自己小幾歲，性格還冇有完全沉澱下來的邱明。
“你辦還是不辦？”
“……辦。”
“陸遠召要是再進了賭場，我先拿你是問。”
邱明一咬牙很乾脆地點了頭，“行吧主任，包在我身上。”
周衍提醒了句，“這是私事，所以彆聲張。”
“懂，和陸琦有關的全是您私事。”
周衍難得樂笑一聲，擺擺手讓邱明出去了。
邱明是周衍一手帶出來的可靠下屬，上輩子和黑老二對峙的最後關頭，他還肯豁出命替周衍出頭和報仇。
純粹的真心在任何時候對任何人來講都難祈，尤其是他們這樣隱藏掉大部分自己的多麵派。
周衍尋思著要慢慢把邱明引上正路。
在集團樓下時周衍瞥見了兩個年輕人，他留神望了一眼，其中一個還是他認識的。
情敵傅恒。
周衍覺得有意思，先是陸遠召後是傅恒，一個一個都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插著褲兜看著前台，剛好傅恒東張西望間二人對視。
傅恒認出了周衍，他拍了拍旁邊的朋友，拽著一起走到了周衍麵前，還比周衍稍低了些。
“您好，我們是江州大學的學生，我和您見過的。”
周衍點了點頭，“對，見過。”
“前兩天我們聽了集團的招聘會，就想來瞭解一下。”
“你不是要繼續讀研麼？”
聽到周衍這樣問的傅恒呆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一時片刻冇反應過來。
“您怎麼知道我讀研？”
周衍輕描淡寫，“猜的，看著像。”
傅恒扶了扶眼鏡，和朋友對視一眼。
“是我室友想找工作，我是陪他一起的。”
聞言周衍抬手叫來了前台的服務人員，吩咐兩句就走了。
“我帶兩位看看，這邊請。”
見前台人員的態度十八大轉彎，傅恒和室友倆人嘟囔了一陣。
“傅恒你行啊，這麼大集團都有認識的人。”
“我不是替你聽招聘會了嗎，會上見過一麵，人家跟著總裁的，職位應該不小。”
“早知道我自己去聽了。”
“行了吧你，辦完你的事我還要回去和我女朋友去奧斯卡看電影呢。”
依稀聽見最後一句的周衍止了腳步，他蹙眉轉頭望了眼傅恒的背影。
奧斯卡影城，江州大學隔街的一個電影院。
周衍撥響了邱明的電話號碼，話裡聽不出語氣。
“樓下大廳，現在下來。”
兩分鐘後電梯到了一層，邱明小跑著到了周衍麵前。
“主任。”
周衍揚了揚下巴，“看見那邊那兩個人了麼？”
邱明順著周衍的眼神望過去看了看。
“看見了。”
“冇戴眼鏡那個想進集團工作，”周衍頓了頓，“不收。”
“……不收？”
“對。”
邱明滿臉迷惑的看了看周衍，又轉頭望向那兩個人的身影。
“主任，他們得罪你了？”
“……”得罪是得罪了，但也冇有必要去報複。
這麼大的涉黑集團倒台時也不知道會砸死多少人，周衍想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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