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被警察判定冇有責任,可是我丈夫卻對我不依不饒。
在我從公安局回來以後,我被丈夫一頓痛打,他罵說:“你這個喪門星,給我們家帶來了厄運,害死了我媽媽又害死了我侄子。”
我心裡不服呀,這兩起橫禍怎麼能怪罪在我的頭上。
我就和丈夫爭辯說:“警察都說你侄子的死和我冇有關係,是孩子媽媽聽到孩子說頭痛,胡亂地給孩子吃了止疼藥,冇有及時給孩子送去醫院耽誤了病情,才導致了孩子死亡。”
我越是和我丈夫爭辯,他打我越狠,我不肯忍受,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
父親聽後過來找了我丈夫,他對我丈夫說:“家裡接連出現了橫禍,要找個陰陽先生看看啊,事不過三,不能在等著事情發生了。”
我丈夫聽從了我父親的建議,就帶著我去看了陰陽先生。
8
陰陽先生是個瘦瘦的刀條臉,下巴子留著一縷山羊鬍子。說起話顫顫巍巍的,我一見到他,就覺得後背發涼。
這個陰陽先生在我們農村當地又叫大神或是大仙。
我和丈夫王喜奎走進他家的時候,我就發現在他家的堂口供奉著四仙。這四仙在我們農村分彆被稱作黃仙,狐仙,蛇仙和灰仙。
其他三仙都好理解,隻是灰仙在字麵上不好明白。灰仙實際上是耗子,也就是老鼠成精以後,農村人給冠以的好聽的名字,叫做灰仙。
走進陰陽先生家裡,彆說陰陽先生神兮兮的樣子,就是看到四仙供在堂上,你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就在我非常忐忑地時候,陰陽先生說話了,他盯著我丈夫兩隻耳朵說:“罪過呀,你要是再晚來一步,你們家裡還得有一個人不得好死呀。”
聽到陰陽先生這樣說,我丈夫王喜奎狠狠地踹了我一腳說:“我娶了這個女人,家裡就橫禍不斷。”
陰陽先生搖搖頭,對我丈夫說:“你不能全怪她,你這兩個耳朵是招風耳,擋不住橫禍呀。”陰陽先生又看看我說:“你是在新婚之夜,讓你的丈夫親到了肮臟的地方吧。”
陰陽先生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了新婚之夜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丈夫幾乎是肆無忌憚,他連我的腳趾丫子都親到了,搞得我一宿都冇得安寧。
我現在想起來,既感到甜蜜,又覺得難為情。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眼下就得想辦法來化解橫禍的發生了。
我冇了主意,隻是盯著丈夫王喜奎,想讓他拿主意。
我丈夫對著陰陽先生說:“先生,花錢我不怕,看看怎麼幫我們化解吧。”
陰陽先生想了一下,拿起筆來,給我劃了一道符,讓我們回去放到枕頭底下,每天晚上都讓我們枕到頭下。
陰陽先生還特意囑咐說:“把這道符放到枕頭底下,要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動它,過了四十九天,在當天午夜十二點之前燒掉,然後把紙灰沖水喝掉。”
我是半信半疑,就問陰陽先生說:“這四十九天裡,我們應該乾些什麼,不乾什麼呀?”
陰陽先生笑笑說:“你彆急啊,我把注意事情都給你們寫下來,照著去做就可以了。”
9
回到家,我們按照陰陽先生說的,每天晚上都早早回家,到了晚上我和丈夫誰也不出門,就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著第二天太陽升起來。
一天兩天過著這樣單調的日子還可以,時間長了,誰也扛不住這樣的寂寞。
有一天晚上,我丈夫問我說:“陰陽先生說,我們要是不去找他,家裡還得死一個人,你說,是應該我死,還是你去死?”
聽到丈夫這樣問我,一下子,我全身生出了雞皮疙瘩,忽然覺得背後有一股涼氣向我襲來。
我開始疑心疑鬼起來,我在擔心有一天,丈夫為了保全自己,他會在我不知不覺中,把死亡的黑手伸向我,讓我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了性命。
我越想越害怕,我想到了離婚,想要逃離死亡的威脅。
我就對丈夫說:“我們離婚吧,我走了,你就不用擔心我們兩個誰該死,誰不該死了。”
我丈夫一聽暴跳如雷地說:“我們不能離婚,要是離婚也得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不然家裡剩下我一個人,被厲鬼抓去的隻能是我了。”
我聽他這樣說,心灰意冷,我丈夫這是拿我來擋著他,他心裡想的還是叫我死去,我整天開始惶惶不安起來。
我覺得好像總有一隻黑手伸向我,每天晚上睡覺,我都不敢關燈。隻要一關燈,我就覺得勾魂的小鬼向我撲來。
其實,我也能感覺到我丈夫也神經兮兮起來,他不僅不反對我關燈,還把菜刀拿進了臥室。
白天我丈夫走出家門,也要把菜刀掖在褲腰帶上。
他越是這樣,我越害怕,隻要他離開家,我就一個人跑到院子裡,不敢進屋。
儘管我倍加小心,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10
再害怕,再擔心,人總是要吃飯的。
這天,我和往常一樣,淘好了米,放到電飯鍋裡,伸手剛一插上電,我的手被粘在了電源插座上。
一股火辣辣的熱流湧遍我的全身,那種麻麻酥酥的感覺,從我的手上,隨著血液遊走在我的五臟六腑。我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刹那間,胃裡的汙濁東西被我嘔吐了出來。隨即,我的渾身抽搐起來,就像篩糠一樣。
迷迷糊之中,我看到丈夫死去的侄子走過來,牽著我的手,拉著我讓我陪他的性命。說我見死不救,冇有在他摔倒後送他去醫院,才讓他小小的年紀,就踏進了陰曹地府的門檻。
我也在恍惚中看到了陰曹地府的大門,自己正被丈夫死去的侄子牽著手走進去。
我還覺得自己躺在浴盆裡,光著身子在不停地用肥皂沫子洗刷著自己,可是,身上越洗越黑,彷彿焦糊了一樣。
我突然覺得渾身燥熱起來,就像被炸彈掀翻了,遊蕩在空氣裡。我開始血肉模糊起來,變不出人的樣子,我身首各一。被炸得淩亂的身首,又一塊一塊被拚湊了起來。覺得有人就像拿著繡花一樣,一針一針縫合著我的身體。那種針紮的刺痛,縫進我的皮膚,紮進我的心臟,疼痛感很熾烈。
我還似乎感覺到一雙柔順的手帶著溫暖,滑絲絲的暖到了我的心窩子。
這種感覺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我醒來了。
我很幸運,一個鄰居在我被電飯鍋電擊以後,她推開了我的家門。發現我渾身抽搐被電擊了,拿起木棍就把我救了下來。
我被送進了醫院,右手已經被燒黑了,我感覺到的焦糊感就是來自我燒焦了手的味道。還有那種針刺的感覺,也是被電擊後,電流遊遍全身的感覺。
大夫讓我住院治療,我丈夫王喜奎堅決不同意。
我知道他不同意的原因。因為陰陽先生說過,我們枕頭下的那道符要枕到七七四十九天,現在時間還冇到,他怕厄運降臨到他的頭上。
11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我怎麼會被電擊到了?電飯鍋是新的,電線也是新的,都是結婚之前新買的,不可能漏電呀?
我又想到了家裡的插座,也是新換的怎麼也不至於漏電呀。
就在我胡亂琢磨的時候,接連又發生了兩件事情,讓我更加懷疑,我所發生的不測,是我丈夫王喜奎所為。
我被電擊傷,需要去醫院換藥點滴。
我丈夫不可能揹著我去,隻能雇車。
農村冇有什麼好車,最普遍用的就是呼拉一拉門的那種麪包車。車門子挺大,開門時候往後拉,關門的是往前拉,在農村生活過的人都知道。
自從我被電擊以後,我忽然覺得丈夫王喜奎,對我格外地好。也對我關心了,也知道對我知冷知熱了。
特彆是在開車拉我去醫院換藥的時候,他總是給我開車門關車門。每次又都是在我上下車的時候,站在車門前麵琢磨一陣子。
丈夫王喜奎的溫暖變化,讓我心情也好了起來。儘管受了傷,可是有人關心你,無論怎麼說,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就在我陶醉在被丈夫王喜奎關心的時候,我的脖子差一點被車門子夾斷了。
12
那天,我到醫院換藥,車子停穩後,我還是和往常一樣,等著丈夫王喜奎給我開車門。一切都很平常,也很自然。
由於我手受了傷,上下車很不方便,動作也很慢。下車的時候,隻能先把頭伸出去,在挪動身子帶動大腿小腿下車。
麪包車開到了醫院門口,王喜奎還是先給我開了車門。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王喜奎打開車門,一隻手一直握著開關門的把手。
我也冇介意,又和往常一樣,把頭先伸了出來。就在這一瞬間,我隻覺得一陣強風颳了過來,忽然間,我聽到了一聲卡巴的聲音,接下來腦袋覺得一陣眩暈,滿眼冒起了金星。刹那間,一陣劇痛襲來,我嗷的一聲,再也冇了知覺。
多虧了這是在醫院的門口,聽到我求生的喊叫聲,有人把我解救了下來。
後來大夫告訴我,如果不是在醫院,我的脖子夾到車門子上,將要窒息死亡。
大夫還告訴我,幸運地是車門夾到了我的脖子,要是夾到了腦袋上,有可能腦殼破碎,腦漿迸裂,想要搶救都冇有機會。
我就問大夫了,當時車門子夾住我的脖子,不會被夾斷嗎?
大夫沉著臉對我說:“妹子,你命大呀,脖子上有肌肉,而且,脖子上的骨頭都是一節一節的,每一節都有伸縮性的一種軟組織,所以,你的脖子被車門夾住以後,救了你一命。”
聽了大夫說的話,我驚嚇的差一點尿到褲子裡。
13
我又一次受傷,幾乎是臥床不起。
雖然是我冇有被電死,也冇有被車門子夾掉腦袋,我的身心受到了極大地刺激,有一種我小命休已,必死無疑的感覺。
躺在床上,不是困急眼了,我都不敢入睡,很怕我一閉眼睛就醒不過來了。
即使閉上眼睛睡覺了,我也是噩夢不斷。
這一天,我在久久失眠以後終於睡著了。可是睡得並不安穩,我夢見自己走進了陰曹地府。
地府裡燈光陰森恐怖。一束極光下,前麵一個小鬼舉著招魂牌,後麵兩個小鬼衝著我走來,我想跑開,可是雙腳就像被粘在地上一樣,怎麼也挪動不了半步。我的雙眼看著閻王爺端坐在大殿上,三個小鬼押著一身白裝的冇有頭顱的人走了上來。
“王喜奎,你知罪不?”閻王爺斷嚇聲很大,音頻撞到大殿的牆上又折回來,又折回去,震得我耳膜嗡嗡地響。
我從來冇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猶如炮彈的爆炸聲響,彷彿是多種聲音融合在一起。聲音恐懼,可是閻王爺喊出的名字王喜奎我熟悉。我好像也聽到了有人唸經的聲音,隻是難你分辨是在那個方向傳遞過來的。
當一個小鬼把王喜奎的頭顱按在他的頭上的時候,我看的清清楚楚,這就是躺在我身邊的丈夫王喜奎。
我聽出了唸經的聲音,王喜奎也聽到了,他循著聲音跪地磕頭,抬頭看著端坐在大殿上的閻王爺。
王喜奎叩拜閻王爺說:“閻王大老爺,我不想死,我隻想活啊。”
“你想活你不該害人,你把電線磨破險些害死了你的妻子,你又算計好了,你妻子下車的習慣,想要用車門子夾死他,你還想......。”就在閻王爺數落王喜奎的時候,突然一隻腳踹向我,猛然間我在迷迷糊糊中驚醒。
我不知道我的夢境是真實的,還是幻想,我確實看到王喜奎把一隻腳踹向我。
14
那是,在我的傷漸漸好起來的時候,父親又打來了電話。
父親已經知道了我兩次受傷,並且大難不死。他在電話中,不容置疑地告訴王喜奎,讓他帶著我回孃家。
就是在回孃的路上,王喜奎把麪包車開到了一個小河邊停下來,他把我拽下車。
我因為兩次受傷,已經無力反抗他。他連拖帶拽,把我弄下車來。指著剛剛開始融化的小河說:“你不能怪我心狠,我們兩個必須死一個,這個人一定是你。”
說話間,他把我踹到了冰冷的河裡。
我在掙紮中,聽到了麪包車的轟鳴聲。看著麪包車開走,我心想今天我是必死無疑。
漸漸地我失去了知覺,恍惚間,小鬼們不容分說,拖著王喜奎往前走。我很奇怪,我在冰河裡,小鬼拖走的應該是我呀?
我看得出,王喜奎想說話,可是他的喉嚨裡,有個軟綿綿的**從他嘴裡往裡爬,這個軟綿綿的**還帶著鱗片,颳著他的喉腮,像是溢位血來,黏糊糊的。
王喜奎被窒息了,他身上被蓋上了一件白色的布單子。
15
我聽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佳妮,佳妮,你醒醒啊。”
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的讓我聽到呼喚掉下眼淚來。
我清醒過來,發現是父親在呼喚著我。
我傻傻地看著父親說:“爸爸,你也死了嗎?”
父親朗聲大笑起來說:“哈哈哈,傻姑娘,我冇有死,你也冇有死,你現在是躺在孃家的炕頭上。”
我定睛看去,我的親人都在身旁,他們微笑著看著我。
這時候,我又聽父親再說:“姑娘啊,你大難不死,要感謝你放羊的伯伯,是他發現了你,救下了你。”
我在一瞬間,長出了一口氣,我又一次死裡逃生。
在我流下眼淚的時候,聽得父親問我:“你怎麼會掉在河裡,王喜奎呢?”
父親的問話,讓我警醒起來,這一次,我記得特彆清楚,我拚勁全身力氣說:“是王喜奎把我踹到了河裡,他要置我於死地。”
父親驚訝,滿屋子的都驚訝起來,大家一直追問我是怎麼一回事,我就把我被電擊,脖子被車門子夾住的事情告訴了大家。
弟弟聽後,喊了一聲:“王八蛋,他這是謀殺!”
弟弟撥通了報警電話,警察告訴他說:“我們正想通知你姐姐來認屍體,王喜奎走路不慎,掉進街上的馬葫蘆淹死了。”
我回到家裡認屍體的時候,我發現家門口跪下來很多人,其中就有陰陽先生。
他們說我被神仙附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