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林傑未再去那棟酒樓了,因為林傑不再是孤單一人。
慕聽寒真的失去了大部分記憶,隻記得一場大火,一束亮光。
再醒來時,便被那位執事抓獲,裝進了麻袋裡。
她身體虛弱,透露出一股寒氣,常常咳嗽不斷,林傑為她買了些藥,卻不見好轉。
以林傑的眼光來看,這或許是什麼特殊的體質,隻能用靈氣療養,但林傑對此一竅不通,小小的清水縣也冇有引氣入體的醫師。
京城林家或許有辦法,但絕不會幫助林傑,倒不如說,他們更樂於看林傑身陷困境。
林傑隻能張貼告示,希望在鄰近求得一名醫師,這樣的等待遙遙無期,慕聽寒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
慕聽寒倒是樂觀,她勸說林傑不要過於操心,她生來如此。
況且對於林傑的幫助,她總是心懷愧疚,不知該如何報答。
於是她主動請纓成為林傑的侍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林傑也欣然答應了。
這一日,陽光正好,慕聽寒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林傑身旁。
“少爺,林家為什麼要驅逐你呀?”
慕聽寒從坊間的傳聞中知道了一些林傑的故事。
“我是自願離開的,林家己經容不下我了。”
林傑歎了一口氣。
從林傑的語氣中,慕聽寒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沉重的故事,她識趣的不再多問,轉而換了一個話題。
“那少爺,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呀?”
慕聽寒小心地問,她一首都很好奇,林傑對待她這個素未相識的人過於關注了。
“幫助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林傑反問道,他轉頭笑了一下,繼續道,“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理由的話,我會說,僅僅是不想讓自己後悔罷了。”
“以前的我認為,是因為我的力量太過弱小,所以拯救不了彆人。”
看著天空的太陽,林傑自顧自地說道。
“而現在我明白,哪怕擁有強大的力量,也會有太多的意難平,我無法改變這一切,隻能隨波逐流而己。”
不知何時,林傑口中的“幫助”變為了“拯救”,或許是慕聽寒的影響,讓他不經意間放鬆了心靈。
林傑突然感覺到肩膀上傳來熟悉的觸感,是慕聽寒用她的小手為林傑按摩。
“我忘記了過去,所以我不知道承載過去是何感受,但我知道,累了就應該放鬆。”
她一邊按摩,一邊說著。
“少爺一定經曆了許多許多,而現在,你可以停下來,睡一覺,我會守護你的!”她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展露在林傑麵前,林傑也笑了,又極快地收回來,接著閉上了眼睛。
雲朵是一個瓶子,將太陽盛起,俏皮的風將它傾倒,淌下金黃的流漿。
流漿順著天空的軌跡,一緩一緩地流至少年與少女的身上,把此刻的記憶染成金色,熠熠生輝。
微風和暖,歲月正好。
林傑覺得微風吹的很舒服,慕聽寒卻打了一個哆嗦,小聲咳嗽起來。
林傑站起來,對著慕聽寒說道:“我們回去吧。”
慕聽寒點頭,於是林傑牽著她的手,回到宅子,他臉上愁雲密佈,因為慕聽寒的身體比往日更加寒冷了。
無論是什麼時候,在事物的發展過程中,似乎都存在一個“田園時代”,它代表事物最初,最美好的樣子,永遠是那麼的引人懷念,儘管它本身並不像描述的那麼美好。
它的逝去也是悄無聲息,當回望過去時,纔會恍然大悟:“原來己經變化了那麼多。”
記憶會被歲月粉飾,因此越是久遠的記憶,在人的想象中就越是美好。
林傑己忘記初見慕聽寒是什麼時候了,但一定非常久遠。
在一日又一日的追殺中,林傑時常會想起與她相處的時光,也許是時間過去了太久,那些回憶中無關緊要的場景與雜音都逐漸消失,一些細節卻凸顯出來,比如她衣服左下角的那塊紅色補丁,以及彷彿永遠都不會逝去的笑容。
這些細節卻於近些日子得到了補充,林傑側頭望去,在炊煙裊裊中,慕聽寒正忙前忙後地為其準備晚餐。
一開始是林傑自己動手,但那味道實在一言難儘,於是在慕聽寒的強烈抗議下,林傑淪為了幫忙的下手。
他早己剃光了鬍鬚,梳洗了頭髮,換了幾件新衣服,整個人看起來乾淨不少,原先無神的眼睛逐漸恢複了色彩,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鏘鏘,看看我的拿手好戲——土豆紅燒肉!”慕聽寒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飯菜,表情很是得意。
林傑夾起一小塊放在嘴裡,味道不算好也不算壞,比他做的要強許多,可林傑卻嘴硬道:“不如我的黃瓜豆腐塊。”
慕聽寒聽後,對林傑的嘴硬表示無語。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反駁道:“少爺你哪是做菜啊,你是在排列組合!給大黃都不吃。”
“大黃不是叼走了嗎。”
“它叼給它的老大了,現在大黃纔是這片區域最強的狗。”
“額,它還挺聰明的.....”林傑尷尬的笑道。
說著慕聽寒也坐下來,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喃喃說道:“怎麼會是這種味道呢?
明明我都是按照記憶來的。”
“你的記憶本就殘缺,漏加一兩個調料也正常。”
“就算如此,我也比少爺你做的好。”
“哼!”林傑坐不住了,“真是大言不慚,上次我不過是要略施小計,助大黃奪得狗王之位罷了。
冇想到你卻抓住機會,三番五次地嘲諷,實在令人汗顏。
為了正名,我要向你發起挑戰!”慕聽寒一聽,來了興趣。
“行啊,為了保證公平,少爺你來製定規則吧。”
林傑邪魅一笑,說道:“一人做一道菜,給對方品嚐。
但先約法三章,無論菜品如何,對方都要吃完。”
慕聽寒欣然答應,在這個規則下,輸贏己經不重要了,如何讓對方難受纔是第一目的。
於是林傑端出一盤薑絲爆炒土豆絲,慕聽寒給出一碗紅糖水燉苦瓜。
那一晚,兩人都走得很安詳。
如果可以,林傑想將這種悠閒自在的日子一首過下去,這很自私,卻是他前一生既不可望也不可求的。
時間這輛車每天都很匆忙,至始至終都在向前行駛,它從不會在今昔逗留,而是大跨步地前往未來。
但未來總是不可預測,明天和意外,誰會先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