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放開秦陽，臉色蒼白的後退著，不可思議的看著秦陽。
“阿……阿陽，莫非你……你要將嫂嫂送去抵債？”
秦陽急忙解釋道：“嫂嫂，你不要聽他胡說，我怎麼可能拿你去抵債？”
馮掌櫃嘿嘿一笑，目光在阮娘身上遊離片刻，伸手入懷拿出一張欠條，道：“秦家二郎，十六兩銀子，白紙黑字，你休想耍賴，今日還不清賭債，就讓你嫂嫂來抵債吧。”
秦陽沉聲道：“馮掌櫃，你是開賭坊的，在這隆安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一點契約精神都冇有，此事外傳，怕你臉上也不光彩。”
馮掌櫃眯起眼睛：“你倒是能說會道。”
秦陽接著道：“欠條上白紙黑字寫著三日為期，三日內，十六兩銀子如數奉還，如若不然，我秦陽任你處置。”
馮掌櫃戲謔道：“這上麵隻寫了三日之期，可冇寫你借錢的日期，這張欠條分明是三天前的，我這次來，就是來收三天前的債。”
秦陽瞬間明白過來，今日李順忽悠他去賭坊，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這時，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壯碩青年撥開棍夫貓腰走進院內，皺著眉頭悶聲道：“你們這群無賴聚集此處是要做甚？”
“元虎？”
秦陽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一顆心也放在了肚子裡。
來人是秦陽的發小裴元虎。
裴元虎從小天生神力，其父當年還是個老兵，他自幼便跟隨父親學一些陷陣把式，武力值打幾個棍夫輕而易舉。
如今他是流民區府衙的衙兵外招，在隆安坊頗有些威嚴。
所謂外招，就是當地府衙招募的一批幫手，算是半個衙兵，但待遇與正規衙兵不成正比。
廣安城分為兩個區，一是勳貴區，一是流民區。
廣安城南北橫八裡，東西縱十六裡，以城中內河為界區分兩個區域。
河東十裡區域是勳貴區，歌舞昇平，紙醉金迷，儼然一片太平盛世。
而河西六裡區域則是流民區，不僅城區肮臟，治安混亂，地痞流氓惡霸橫行霸道，打架鬥毆草菅人命己經成為常態。
如裴元虎這樣的外招衙兵，管理流民區八個坊市的治安。
秦陽家就住在流民區的隆安坊。
元虎皺眉問道：“阿嫂，秦陽，發生何事？”
阮娘顫聲道：“阿陽欠了賭債，這些人是來索要賭債的。”
元虎怒視秦陽，抬手指著李順，道：“阿陽，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小子混跡於賭坊妓院，不是個好鳥，勸你多少次不要與他廝混，可你就是不聽，你究竟欠了賭坊多少銀子？”
馮掌櫃將借條展開：“借據在此，剛好十六兩。”
“十六兩？
阿陽，你瘋了？”
元虎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急聲道：“你知道十六兩銀子的概念嗎？
你去邊陲都能買來三十個小婢妻了，天天大魚大肉夠你和阿嫂吃大半年的。”
秦陽無奈道：“元虎，你聽我說，我是欠了十六兩賭債不假，但賭債是一個時辰前欠下的，約定的是三日為期，但這纔過去一個時辰，他們就來要債了。”
元虎氣笑了。
“三日為期？
就算給你三個月你能還上？”
秦陽認真點頭道：“我隻需要三天時間就能還上十六兩，馮掌櫃，你到底有冇有契約精神？”
馮掌櫃有些猶豫不決。
不是他有契約精神，而是忌憚裴元虎。
元虎往那一站，就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迫力，隆安坊的棍夫見了他都得繞著走。
元虎左手搭在樸刀的刀柄之上，冷冷的盯著馮掌櫃道：“馮掌櫃，都是隆安坊的街坊鄰居，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今日賣我裴元虎三份薄麵，三日為期，十六兩如數奉還。”
馮掌櫃隱去不甘，道：“既然元虎兄弟開了金口，那馮某便寬限三日，不過事先說好，咱們賭坊的利息是兩成，三日後可就是二十七兩多銀子。”
“冇問題……你說啥？”
元虎當場就要拔刀。
“成交！”
秦陽卻是上前拉開元虎，衝馮掌櫃拱手道：“馮掌櫃，三日之後我將二十七兩銀子親手送去賭坊。”
“好，一言為定，我們走！”
馮掌櫃帶著幾個棍夫離去，生怕落單的李順小跑著追了上去。
阮娘強撐著的身子也是癱軟在地，她兩眼無神喃喃自語：“二十七兩…………二十七兩銀子呀，阿陽，你讓嫂嫂去哪裡給你弄二十七兩銀子？”
阮娘掩麵痛哭。
她己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三日後就把自己抵押給賭坊，等將欠條銷燬後，就以死明誌保全清白之身。
元虎一屁股坐在阮娘洗衣服的木桶上看向秦陽，恨鐵不成鋼道：“阿陽，早就跟你說過，那個李順不是什麼好鳥，可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二十七兩銀子，你怎麼還？”
秦陽卻雲淡風輕的笑道：“元虎，二十七兩銀子而己，不至於天塌下來。”
“二十七兩銀子而己？”
元虎有些懷疑秦陽的自信是哪裡來的？
秦陽來到阮娘身前安慰道：“嫂嫂莫哭，我自有辦法在三日後償還賭債，無論如何也請你信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後不會在賭。”
阮娘目光淒迷，淚眼模糊的搖著頭。
“阿陽，你莫要再叫我嫂嫂了，從始至終你就從未將我當成嫂嫂，平日裡你對我打罵，我可以不往心裡去，可你……可你卻將我抵押給賭坊。”
“嫂嫂！”
秦陽苦笑道：“今日去賭坊，我隻想多贏一些銀子不讓你再去洗衣劈柴，卻冇想到李順和馮掌櫃早就串通好了給我下套。”
“我真的隻是輸了十六兩銀子，絕對冇有用嫂嫂做抵押，我秦陽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最起碼的良知還在，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未拿我做抵押……當……當真？”
阮娘有些將信將疑。
“嫂嫂，我對天發誓！”
秦陽當場舉起三根手指：“若拿嫂嫂作抵押借高利貸，我秦陽天打雷轟不得好死……。”
“你……彆……”阮娘急忙抬手捂著秦陽的嘴，驚慌失措道：“嫂嫂信你，嫂嫂信你，阿陽，你可千萬不要再發誓了。”
秦陽目光真摯，趁熱打鐵道：“嫂嫂，無論如何都請你相信我，三日內，我定能償還賭債，你今日就彆去張阿婆那裡洗衣了，好好在家休息。”
“可是……。”
“彆可是了，嫂嫂，回房休息吧。”
阮娘幾乎是半推半就被秦陽送進房間。
不多時，屋內就傳來阮孃的啜泣聲。
她不可能相信秦陽的鬼話，三天時間湊齊二十七兩銀子，無疑是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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