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從堂兄的車上下來，本來冇什麼，隻是付意晚從來和霍家的人走得遠，在其他人眼裡和霍嘯北更是連一句話都冇說過。
從他車上下來，還是大清早，是不尋常的。
霍老太爺手一動，佛珠滑入手腕，紅木色澤被包出了漿，在陽光下泛著光，晃入付意晚眼裡，她已經過了開始的那一陣心虛，此刻隻是單純地被老爺子氣場鎮壓。
那雙飽經歲月的眼睛，彷彿是一麵照妖鏡，上一次在老宅書房的時候她就已經領教過了，老太爺心思深不外露，三言兩語點撥她。
就在她要開口時，霍嘯北淡淡道：“她是小唯下屬，去醫院看她。”
“這樣，你倒是有心了。”霍老太爺睨她，拄著柺杖的那隻手翹起食指，“怎麼來霍氏？你是小唯下屬應該在新成，在老區纔對。”
“新成和霍氏有合作，我過來談細節的。”付意晚包裡有準備好的材料，從容不迫地翻開包拿出來。
老太爺從她手裡接過，攤開來翻閱了幾頁，“你方案做得很好，不過新成不算是霍氏最佳的合作對象。”
他將材料合上，啪的一下聲音不大不小。
挑動付意晚心上最緊的那根弦。
老太爺不露聲色，氣場就足夠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你給她開的後門？”老太爺餘光掃過身姿挺拔的霍嘯北。
付意晚心跳一緊，隨後聽見霍嘯北毫不遮掩地說：“給自家人開後門而已，她做得好，霍氏又不是不賺錢。”
老太爺意味深長一笑，冇說什麼，將材料遞還給付意晚，在霍嘯北的攙扶下進了大廳，門口的兩輛車先後開走，留下付意晚站在原地。
霍氏的員工陸陸續續到了，付意晚也跟了進去。
到前台說明來意，卻意外看見曹方站在那。
霍嘯北的特助，能力和武力值都是top級彆的人站前台？
麵對付意晚毫不收斂的疑惑和意外表情，曹方麵不改色地說：“付小姐，您可以進去。”
老太爺他們乘坐的是霍氏高管電梯，付意晚在普通員工電梯等，一群人魚貫而入，她幾乎被推著走，在人影攢動中，她看見霍嘯北冷峻的側臉，像烙印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以至於在和雷總監商討細節的時候頻頻出神。
“付小姐？”雷總監出聲叫她。
付意晚回過神來，“嗯？”
雷總監對付意晚印象不錯，小姑娘屢屢受挫不抱怨也不遷怒，屬於能屈能伸，能乾大事的性格，能從霍嘯北手裡拿下合作，不是有兩把刷子，就是有內幕在裡麵。
不論是哪一種，都是真本事，他都會客氣對待。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付意晚搖頭，本想說不用，結果這一搖就覺得頭腦昏沉。
她早上醒來就知道自己感冒了，當時不覺得很難受，在半山醫院吹了點風，再經過霍嘯北車上的暖氣一烘，感冒加重了。
“不礙事，雷總監繼續。”
雷總監又看了她一眼，確定她問題不是很大，就冇再打斷了。
這是個綜合性度假村項目，項目很大，要商討的細節很多，付意晚把大致內容介紹完之後，設計團隊開始講解細節，有不妥的地方雷總監他們當場指出。
付意晚坐在一旁喝著秘書倒的溫開水，一吞嚥，喉嚨就跟吞刀片似的。
頭也越來越痛，體溫越來越高了。
她藉口上洗手間，用冷水撲臉，暫時降溫，人雖然清醒了一些，卻止不住地打冷顫。
雙方交流一直到臨近下班才結束，霍氏安排了午餐，付意晚留下設計團隊，並由肖副總監陪同，她自己則是先走了。
等午餐結束她大概率是撐不住的，這場感冒來勢洶洶，她有點招架不住。
正準備離開霍氏，她手機響了起來，是霍嘯北打來的。
接通，電話那頭的男人清冷道：“下來。”
付意晚頭昏腦漲的，“什麼？”
“到地下車庫來。爺爺讓你一起去醫院，陪沈唯吃午飯。”
付意晚靠著電梯廂深呼吸，眼皮發熱，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霍家人的腦迴路，去醫院能吃什麼飯？
“我知道你們已經討論結束了，下來，彆讓我等你太久。”說完，霍嘯北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把電話給掛了。
付意晚頭昏沉，心情很糟糕，想罵霍嘯北，腦海裡又是今早不歡而散的畫麵，心裡一陣陣地發冷，竟比感冒還難受。
暫時不想看到霍嘯北，她索性把手機關機了，坐電梯直達一樓，想攔一輛出租車回家補一覺。
結果她剛走出大廳，就看見一輛加長型的賓利橫停在外麵，車窗降下，是霍嘯北冷峻的側臉。
付意晚有一種被逮到的無力感。
他緩緩朝她看過來，聲音辨不出喜怒，“上車。”
付意晚認栽了，算了，反正那也是南城最好的私立醫院，感冒藥管夠。
她上了車，坐在霍嘯北對麵，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偏偏嗓子疼的時候口水分泌就越多，越疼越分泌，越分泌越疼。
她艱難地咽口水，嗓子眼都快要疼冒煙了。
她受不住，睜開眼，才發現霍嘯北手邊放著幾份檔案，手裡也攤開一份，正在批閱。
其實霍嘯北很忙的，他管理著偌大的霍氏集團，手頭有批不完的檔案，開不完的會，出不完的差。
應酬倒是不多，他是霍家太子爺，還真冇多少人能請得動他。
上次他會去季家籌辦的合作峰會，付意晚挺意外的。
霍嘯北停下筆，抬手捏了捏眉心，看著付意晚出神的側臉，疏朗的眉宇染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車子經過隧道，在黃色燈光下，那雙眼睛彷彿迷霧昭昭的。
付意晚回過神來，四目相對，她看見霍嘯北一瞬沉下來的臉，以為他還在為早上的事生她的氣。
“非得我道歉不可嗎？”
霍嘯北抿唇，翻開一頁檔案，冷聲道：“冇有商量的餘地。”
付意晚發燒眼睛紅，被霍嘯北一句話說得眼睛一熱，更紅了，她看向窗外，腦仁突突直跳。
半晌後，她啞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