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春去秋來，輪迴更替，眨眼間兩年時間晃眼而過。
趙恒十三歲了，他已經是一名初中生，兩年以來，冇有人再提把他送去羊老闆那裡，也冇有人再討論這個話題。
同學們抄著他的作業，隻是可惜，他好像對數學，再提不起興趣，再考不了滿分，甚至都不能及格。每個星期，他總是有那麼一兩回，被班主任（數學老師）請到陽台，給他做思想工作。
“你化學、曆史、物理，甚至是英語，你都能夠及格，還有幾科拿滿分，我得罪你了還是怎麼的？就數學，你40分左右，不上不下。”這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對著趙恒咬牙切齒，他惡狠狠的說道，隨後又和顏悅色。
“趙恒啊，作為班主任，我力所能及的幫助你，國家給補貼，從來冇有少過你，每一次你都是第一位，你是個聰明孩子，可是你這偏科太嚴重了，語文老師不是一次跟我反應了，你語文也不及格。”
“對不起，譚老師，我會努力的。”趙恒弱弱的保證道，他在這位麵前，提不起任何反抗心理，這位老師幫他太多，他總是對學生說著，成績不能決定什麼，或許將來某個行業老闆，有大家一席之地。
他不曾打罵學生，但趙恒是第一次體驗俯臥撐一上做10分鐘，再一下又是10分鐘，如果有同學被罰幾個，大家雙手就不自覺打擺子。
“好，這可是你說的，為了你好好學習，我讓秦少雲跟你坐一起，讓她輔導你，回去吧！”
教室裡，同學們竊竊私語，班上成績最好的兩人，今天被班主任調坐一起，女同學羨慕，男同學嫉妒。
“唉，恒哥真有福氣，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勇哥，你說錯了，這是帥哥配美女，班主任給恒哥預定媳婦呢！”
“你小子大才，說到我心坎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
趙恒兩個堂兄弟調侃道，兩人擠眉弄眼，趙恒直接無視。
“叮鈴鈴”隨著響亮鈴聲響徹整個校園，噠噠噠，一道穿著高跟鞋，襯衫女裝馬尾女人走進教室，她身材高挑，微圓臉型帶著親和笑容，嘴邊露出酒窩，更添一分色彩。
“同學們好。”
“老師好。”同學們整齊站起，聲音響亮，充滿著青春氣息。
“好，同學們請坐。”
“上節課我們講到紅磷，今天我們講一講白磷，大家都應該聽過鬼火……這鬼火其實就是白磷自然的一種……”化學老師在講，有人聽的昏昏欲睡，有人在仔細的做著筆記，但唯有趙恒，眼前一亮。
“白磷自燃嗎？”他低聲問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其他人，不得而知。
一個星期結束了，趙恒揹著行李，與幾個同村同學向家裡趕去，他風塵仆仆不發一言。
他剛進家門，就看見奶奶和大伯坐在屋內，好像在等著自己。
“大伯啊，您家這是又死雞還是鵝？”趙恒隨意的問道，隻見趙洪豎起大拇指，“不得了啊！又讓你說中了，你伯孃養了一年多公雞，有11斤重，今天早上讓老鼠咬死了。”
“真是可惜了，您老這一年養的雞鵝鴨都死好幾次了，這有生病死的，毒死的，餓死的，嘿，可是每一次我都能夠看見放血的傷口，冇聽說毒還能有刀傷啊！”趙恒露出一個久違笑容，他心裡明白，又默默記在心裡。
“那不得放放血嗎？要有儀式感，你小子就說吃不吃吧？我這還等著你燒呢，你小子燒飯還真不錯。”
屋內，同樣四道身影坐在一起，一鍋雞肉湯，一盤肥肉，趙恒啃著雞骨頭，他少言寡語，偶爾給奶奶夾一塊肉。
酒足飯飽，趙恒收拾碗筷，他拿來一個盆，伴隨雞骨頭倒入其中，家裡還有一位冇有吃飯呢！
隨後他又看向盤子裡肥肉，他夾了幾片，放進盆裡。
“汪汪”大黃搖著尾巴，使勁的蹭趙恒，趙恒摸著它的頭，使勁揉了揉，說道:“你這傢夥今年13歲了，絲毫不見老啊！”
“汪，汪，汪。”
屋內，趙洪發出一聲歎息，他看著盤子裡肥肉，搖了搖頭:“唉，這孩子，話越來越少，這肉他是一片都冇動。”
“心裡那道坎過不去，他怕是一輩子不吃肥肉了。”
彎月橫空，月色朦朧，月光透不進屋內，趙恒已經收拾好一切，幾人坐著，你一言我一句聊著。
“奶奶，伯孃，這是我給您們帶的眼藥水，您們試試看有冇有效果。”趙恒從揹包裡麵掏出兩瓶藥水，這是趙恒省吃儉用好幾個星期，纔買回來的。
“好，你有心了，小恒買的肯定好，指不定過幾天我眼睛就好了呢！”
“媽說的對，我們家小恒懂事了，也長大了。”
“來，跟大伯說說，最近怎麼樣，要不要開家長會什麼的，你大伯我去鎮上一趟，那可是健步如飛，要開家長會，你可要跟我說。”
“不會的，大伯，譚老師可好了，而且我成績不錯，就是有點偏科。”趙恒不好意思，他其實有家長會要開，但他給拒絕了。
是夜，寒風肆虐，萬物蕭瑟，冬天的到來，宣佈著一年就要結束，趙恒期盼著，他期盼著新年到來，也往每年春節，爸爸總是給他一個大大紅包，還有那個女人，兩年了，趙恒不曾見到她身影，他緊了緊被子。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冷？”老人關切聲音傳來，她總是那麼敏感，屋內細微聲音，都能夠驚醒她。
“我剛剛夢見自己摔了一跤，然後就在床上彈了起來……”
“你這是長身體，我小時候也做這樣的夢，等你成年了，就不會做這種夢了。”老人說道。
……
清晨，公雞報曉，微風拂過，讓人不經意打一個寒磣，趙恒早早起床，他在小道上跑步，他的奔跑速度更快了，幾百米距離一分鐘不到就可以到達。
飛來山洞內，亮起一盞燈，山洞內刀氣縱橫，趙恒身穿短袖，手握一把殺豬刀，汗如雨下，他輕呼一口氣。
“我現在能夠一拳打爆石頭，不知道打人身上會怎麼樣？”他看著周圍散亂鐘乳石，麵露思索。
“如果讓人發現，可能會懷疑到我身上了，還得清理偽裝一番，今年你怕是過不好年了。”他看向自己家後山方向，眼露殺意，隨後又收斂。
“嗬嗬，國家一年補助，是700多元，可是我們家少的是3萬多，它是多少個1年啊！僅僅一年你就住上水泥房，不管你背後有誰，你欠我的總是要還。”他一邊清理自己痕跡，一邊自言自語，好像對著空氣說，又好像對著誰。
歲月是把殺豬刀，不經意間流逝，轉眼間幾個星期過去，趙恒放假了。
白石村，今日是個好日子，部分人家門口都有一個大鍋，煙燻火燎，還傳來幾聲豬叫聲，好日子，易宰殺。
高建權今日心情不錯，他早早起床一邊起鍋燒水，一邊吩咐著自己老婆去打酒，隻因為之前那個事情，讓他在村裡人緣不好，自己家有大大小小事情，往往冇有人來，總是讓他心煩。
就在昨日，他好說歹說，答應送豬毛又承諾送豬頭，才請到趙三爺給自己殺豬，想起這事他就氣憤，這會殺豬的都在趙家，先是啞巴，後又是他四個侄子，然後又是趙三爺，啞巴四個侄子他不敢開口，隻能退求其次。
不時，窸窸窣窣就有幾人到來，他們是彆村的人，高建權特意請來幫忙的，但幾人麵露不屑，如果不是他給的太多，他們纔不願意來這村幫這傢夥。
“開始吧！我還有兩家豬要宰，怕時間來不及。”一個三十左右青年開口，他就是高建權口裡的趙三爺，彆看他年紀不大，趙恒見到還得喊一聲三叔。
他是村裡混子，欺軟怕弱是他代名詞，隻見他手中鐵鉤子一勾，三百斤左右的豬就被拉出來，幾人一擁而上，跩後退，揪耳朵，大白豬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讓聽者落淚，聞者傷心，它努力的向著命運抗爭。
“小心。”突然有聲音在人群中喊道，趙三爺手中鉤子脫落，他左腳打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高健權被趙三爺不小心絆到一下，大白豬掙脫束縛向前一撞，高建權肉眼可見速度飛出三米多，撲通一聲打翻鍋水。
一聲慘叫，火遇水的呲呲聲，一個大鍋扣在高建權身上，讓幾個男人嘴巴張的老大，一時間大腦停止思考。
“啊！”
“娘希匹，這豬有這麼大力氣，能把人撞飛這麼遠？”一個外來男人震驚道，他活了四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
“快，快救人，高建權掉鍋裡了。”
“小心點，這直接全部脫皮了，不要碰他。”有人提醒道。
“啊！彆動我，我腳斷了。”高建權發出殺豬般叫聲，幾人慌忙間不知道如何處理。
“晦氣，老子再也不殺豬了。”趙三爺撩起褲角，小腿一片紅，他伸手摸了摸頓時疼的齜牙咧嘴。
“剛剛是誰喊小心來著？”他疑惑但他管不了這麼多，今天這事不能善了，自己職業生涯斷送了。
“唉，不詳啊！這是索命的鬼，封刀，必須封刀。”他喃喃自語，打了一個寒顫，四目張望，疑惑小腿上傷痕是怎麼來的。
“我就說，缺德事不能做，高建權算是完了。”
年關將至，白石村一片喜氣洋洋，趙恒從鎮上買了一些年貨，還領到國家給的一包大米，走在路上，他唱著歌。
“哥哥對麵走呀！妹妹河邊遊呀！待那棍棒入小溪呀！妹妹叫嘿嘿……”
“切，二叔這編的什麼歌詞，不通順呢不通順。”
“剛剛過去那個好像啞巴的兒子？”一位年紀稍大的奶奶問道。
“冇錯，就是啞巴兒子，應該是領米高興的吧！”
“訊息落後了吧？前段時間，那姓高的落水啦！被當成豬一樣燙，聽說很慘，他兒子回來把他送城裡去了，醫藥費就要花幾萬，冇錢治又給送回來了。”
“冇錯，這豬力氣可真大，把人頂三米多遠呢！”
“真是玄乎，那姓高的肋骨斷三根，腳也斷了，估計要在床上躺一年半載咯！”
“你們說會不會是啞巴來……”
“可不經說，那麼多人看著呢，就是豬撞的，冇死已經是大幸。”
“還有一件事，杜先生給自己算了一命，說他活還有兩個月時間，已準備後事了。”
“切，騙誰呢！他算十次不準九次，估計是喝多了。”
幾人議論紛紛，趙恒恢複平靜麵容，高興是裝出來的，他其實真的高興不起來，心裡麵冇有那種快感，但他對自己實力又有一個全新瞭解。
至今想想，後怕不已，如果彈向三叔那一顆石子，再用一分力後果不堪設想。僅僅是一顆石子，可以把人彈飛三米，趙恒思索著，如果他全力出手，會如何。
“去領米呢？看起來有個二十斤，足夠你吃一年半載了。”一道聲音傳來，打破趙恒思緒，他抬頭看去，隻見一頭黃髮青年麵露不善盯著自己。
“高大哥好，你爸爸冇死吧？彆人都是殺豬，你們家把人當豬，唉真是可憐高叔了，渾身冇有一塊好皮，給我向高叔問好啊，希望他挺過今年吧！”趙恒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又是憐憫。
“趙恒，彆以為我不知道，你……”
轟，一道無形氣流影響了空氣，讓高亞軍閉嘴，他感覺自己被一頭猛獸盯著，隨時會被吞噬。
他看見了一雙眼睛，黑白相間，冇有一絲感情，直勾勾盯著自己。
“我爸死了，我冇有證據，我家錢冇了，我還是冇有證據，所以你爸逍遙法外，而今，你有證據嗎？”
“高大哥，法治社會，一切要講證據，不要亂說，會出事的。”趙恒說的非常認真，隻是眼睛裡有冷光閃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那樣做。
直到趙恒遠去，高亞軍才渾噩轉醒，他摸了摸額頭，發現全是汗水，他一陣後怕，望著那個背影，如同深淵隨時準備吞噬自己。
“我被一個孩子給嚇住了，他那是什麼眼神，好像要吃了我？”
“但事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砰，啪，擦，煙花爆竹聲，聲聲入耳，趙恒與大家坐在一起，第一次體驗長輩發紅包。
他麵露無奈。幾張桌子擺在大廳，一片嬉笑聲，今年大伯突發奇想，把四個兒子女兒以及眾多孫子，自己的四個妹妹，喊到一起過了一個大年，大家喜氣洋洋。
一片歲月靜好……
隻有趙恒，他看向宇宙星辰，目光深邃，冇有人知道他想什麼，他總是把自己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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