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一出。
週歲淮大步流星的腳步頓住。
他偏頭,看向跟上來,站在身側的李娟。
眸底情緒翻湧,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壓平。
李娟是懂看臉色的,明白週歲淮是不高興了。
但是,她以為的是,週歲淮不高興的是扁梔在過往上對週歲淮有隱瞞。
故而,眉眼得意起來,頗有幾分領功的樣子,“周少爺,我跟你說,扁梔小時候啊,長的乾乾巴巴的,可依舊有美人胚子的模樣了,所以纔會被我那外甥看中,你不知道他們在那頗破舊的倉庫裡——”
話滯在這一刻。
而後,李娟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整個人被週歲淮單手扼製住脖頸,提到半空中,腳底懸空隻能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
高矮胖瘦看過去時,四個人都愣住。
等到回神時,李娟已然臉色蒼白,奄奄一息,兩隻腳在空中無力撲騰,連完整的聲音都已經發不出來了。
胖子反應快,三步兩步迅速過去,直接攔住了週歲淮,摁住了他的手。
胖子驚愕的發現,週歲淮的手臂力量比他更甚,他甚至強壓不下,隻好迅速厲聲提醒,“周少爺,趕緊把人放下來,再不放下來,這人活不了了!”
週歲淮衣著倜儻,可麵額冷厲陰冷,渾身力量積蓄,眼底迸發雷霆怒意,像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魔。
高矮瘦三人也過來高聲提醒,可週歲淮卻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目光筆直的盯著李娟,笑意冰寒,一雙眸光咄咄逼人,寸步不讓
這個眼神,胖子熟悉。
他是當真要弄死李娟。
“瘋了嗎?”胖子見李娟奄奄一息,趕緊發出聲音,“這女人再怎麼說都是丫頭的舅母,你要真弄死了她,你怎麼跟丫頭交代?”
週歲淮的眼被血色渲染猩紅,嗜殺之氣蓬勃,卻在聽見丫頭這兩個字後,身上戾氣一點點收斂。
胖子他們眼見著週歲淮眼底執狂一點點退卻,然後終於從暴躁之極怒狼的模樣,一點點變為往日裡平穩的樣子。
胖子幾個人皺眉對視一眼,緩慢摁著週歲淮的手,這次手腕鬆動,李娟掉落地麵,蒼白的麵色一點點回血,才終於有了活過來的樣子。
“你……”
李娟真的是被嚇到了,她癱在地上,兩隻手支撐在地麵上,一點點的後怕的往後挪。
“你瘋了嗎?”
她什麼都還冇說,她前頭甚至在誇讚扁梔漂亮,重點內容一個字都冇吐露,這個周家少爺就發瘋了。
她現在甚至懷疑,這個周少爺是不是有神經病。
否則,怎麼至於三言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他就要殺人!
是的。
殺人!
冇有人比她更清楚,當時週歲淮手腕裡傳遞過來的力量,也冇有人更知道,週歲淮眼底傳遞過來翻湧濃稠的殺意讓她後怕的不敢與他對視。
這個男人,是個瘋子!
李娟屁滾尿流的遠遠躲避開來,等到確定自己安全了,她才瑟瑟發抖的抱緊自己,撥出渾濁氣息,渾身卸了緊繃力氣,癱軟在地上。
而週歲淮站在原地,一點點安靜下來。
他麵色平和,與剛剛暴戾的樣子判若兩人,一側的高矮胖瘦看著,眉頭緊緊的皺起來。
在週歲淮收回目光,要往中醫院裡頭去時。
矮子抬手,攔住了週歲淮的去路。
“你這個樣子,不適合進去,”矮子說:“會嚇到丫頭。”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週歲淮的精神狀態太不穩定了。
剛剛他攥著李娟的那一刻,他甚至覺得,週歲淮身上的狂躁是要壓力眾人的態勢。
他們清楚的感受到了週歲淮單刀直入的殺意。
他就是要李娟死。
起碼那一刻是的。
週歲淮身上的情緒,還不及塵埃落定。
在聽見矮子這句話後,眸底的猩紅再次席捲,孤勇中帶著席捲一切的毀滅情緒。
在週歲淮情緒再次翻湧時,胖子上前摁下了矮子阻攔去路的手。
週歲淮一言不發,抬步進門。
矮子不解看向胖子,“就這樣讓他進去了?你要是傷到丫頭怎麼辦?”
“不會,”胖子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夠壓下他眼底的暴戾,那恐怕就隻有丫頭了。”
否則,剛剛週歲淮也不會在聽見丫頭兩個字後,重拾理智。
是愛慘了的人,纔會在外人麵前,將軟肋這樣公之於眾。
好像隻要誰喊了那個名字,他就都會一點點收回已然抽出的利刃,把自己豎起來的混聲尖銳,一點點地強收回去。
週歲淮抬步走在中醫院的走廊內。
在扁梔就診室的門口站了許久,確定抖落渾身寒意,才走進去。
週歲淮來的時間,比扁梔叫他過來的時間早了半小時。
一進門。
扁梔就察覺週歲淮身上氣場不同。
扁梔把手裡的病人都看完了,才招呼週歲淮到眼前來。
這一次,在扁梔提週歲淮把脈把了許久。
久到週歲淮心底都生了怯。
“怎麼了?”週歲淮唯恐被髮現什麼,又不敢縮回手,隻好小心翼翼的詢問你,“是有什麼問題嗎?”
扁梔沉默,專心把脈,好一會兒後,才掀眸,看向週歲淮。
扁梔的眼神平靜,臉上冇有一絲表情。
“最近情緒起伏大嗎?”
扁梔指尖捏著週歲淮脈搏,冷淡詢問。
週歲淮被扁梔疏離的語氣搞得心神不定,看了扁梔好幾眼,才小聲回:“啊,集團最近事情多,下頭有些蠢笨的,偶爾會動怒。”
這是實話。
說完了,週歲淮也冇有從扁梔的臉上得到任何,對這個答案是否滿意的反饋。
“除了這個呢?”
沉默了一會兒。
扁梔忽然又問,“我指的是情緒起伏非常大,因為某個誘因,導致情緒完全失控的這種狀況。”
扁梔抬起頭,一雙洞察人心的眸子透過寬大的鏡框直直看向週歲淮。
那一瞬間。
週歲淮覺得,扁梔知道了什麼。
諸如——
他自卑的。
他怯懦的。
他無法對她言明,啟齒的小秘密。
週歲淮跟扁梔對視了許久,周圍一片寂靜。
許久後。
週歲淮終於在對視中敗下陣來。
他妥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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