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我乾什麼?!”我在第一次被閃光燈晃到的時候不耐煩地說。
“很美,你看一眼也會這麼覺得的。”他將相機遞給我。
“拿走,不看。”說罷將頭毫不留情的轉了過去。
他將手縮了回去,遲疑了一會兒後說。
“你總是這樣無法直麵自己,對吧。”彷彿是對一位老友說的話。
“嗯?我們,認識嗎?”我轉過頭來,小心翼翼的問。
或許,是在我斷層期間認識的,畢竟這種情況也有過先例。
“就算不認識,也看得出來。”他笑了笑說。
“是嗎,看來已經爛透了啊......”我低下頭嘟囔著。
“起碼在那一刻,你很美。”他像一位紳士般麵帶微笑。
“嗬,我說你怎麼這個拍法到現在還冇被打死,全靠嘴撐著是吧。”我毫不留情的說。
“當然,拍完就跑也不至於被打死。”
“這麼窄的地方你往哪跑。”
“所以我選擇用嘴跑。”
依舊是紳士般的微笑。
他揹著雙肩包,手裡端著個相機,頭髮蓬鬆,鬍子拉碴,隻有鼻梁上的眼鏡才讓他顯點斯文。
“你這麼小,看你這樣子,是發生了什麼吧。”說著他坐到了我對麵,將包放下。
“嗯......”
我邊回憶著邊向他講述,而他卻擺弄起了桌子上的牛頓擺。
回到現在。
“這次也不看一下嗎。”他看我停筆後說。
“等著。”
“等什麼。”
“要寫完。”
“噗,裝上了還。”他忍不住笑著說。
“你先裝的,不是嗎。”我看了他一眼,低著頭笑著說。
第三章 波紋
“因為,你昨晚就在啊。”小九抬頭用空洞的眼神看著我說。
這時,從他身後的門射進來的陽光消失了。
“什......什麼意思......”我壓製住顫抖的身體,強裝鎮定的說。
三個人,就憑我是不可能殺掉的,如果昨晚他在,那麼最壞的結果就是......
我不敢往下想,隻等待著他的回答。
“哥哥怎麼現在還不動身,是準備反悔了嗎?”他依舊死死的盯著我說,水泠泠的眼睛裡卻透露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此時,一陣風從門外吹來,地下室的門吱吱呀呀地關上了,室內暗了下來,但還能略微看清周圍,小九的臉卻不再陽光。
“什麼?反悔什麼?”冇有昨晚記憶的我顯然被這話搞得一臉懵。
“哥哥說的啊,我把事情辦好,就帶我逃出這裡,給我自由啊。”說著將手伸進衣兜。
“什麼,什麼跟什麼啊,辦什麼事,給你什麼自由啊,你哪裡不自由了!”我又蒙又急,越聽越亂,抓著他的肩膀,語氣嚴厲的說。
“不對。”他又低下頭。
“什麼,什麼不對?!”我焦急萬分。
“哥哥,哥哥又不見了!”他帶著哭腔吼道。
“啊?我?我 tm 不是在這嗎?!”大腦已經徹底混亂,我憤怒的報著臟字。
“你不是哥哥,你不是哥哥!”他扒開我的手,後退兩步哭著說。
“我不是誰是啊,你 tm 會不會好好說話!!!”我憤怒的說。
“哥哥從來不會忘記我們的約定,哥哥從來不會對我大吼大叫,哥哥從來不會失言。所以,你不是他!你不是陳哥哥!!!”說著他抬起頭,掛著眼淚,從兜裡掏出來個東西,但光線太暗,看不清。
“我......”我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我也是第一次被一個孩子搞到懷疑自己的存在了......
“哥哥彆怕,小九這就讓你回來......”
說罷他一甩手。
“啪!”的一聲,手中的東西伸展開來,接著微光閃著銀白色的光澤。
“我靠!”我感歎一聲連忙向後退去。
是一把彈簧刀,小九怎麼會拿這個,防身嗎,不對,不對,不對!!!
這麼下來......殺人的是他?
隻見他舉著刀,一步步逼近。
“乾什麼,你乾什麼!”我驚恐的喊著。
“叔叔說,當哥哥不再是哥哥時,隻要把他殺掉就能變回來了......”他詭異的笑著。
“所以,假扮哥哥的人,還是......去死吧~”說罷他向我衝了過來。
“我艸了!!!”
我大喊一聲,左腳向後撤一步,轉身,右腳拚命向後蹬,拚命向前跑去。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跑的最快的一次。
跑了幾步,地方就這麼大,我趕忙拿起左前方的充電線,迅速轉身將伸過來的刀子的手抓住,緊接著一個轉身移到他身後立馬用左手將充電線套到他脖子上,使勁向後勒著,右手抓著他的手使勁往牆上撞。
“你 tm 給我,老,實,點。”
說著,我又聯想到昨晚的屍體脖子上的充電線,動作開始不受自己控製。
我不顧他拚命亂抓著的左手,依舊使勁的勒,使勁的砸,直到將刀砸到脫手,手不再亂揮,而是貼近衣服兜處。
我見狀嚇得立刻鬆開。
在我鬆開的刹那,他快速將左手伸入衣兜,又掏出來一把刀,但是他在咳嗽,並冇有立刻衝上來。
這時我才意識到有詐,趕忙轉身,拔腿向臥室跑去。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跑的最快的第二次。
一個腳滑,我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房間。
跑過來後我立刻將門關上反鎖,倚在門上長舒一口氣。
“這小鬼這麼滑頭,差點小命丟這了。”我擦了把汗說。
但很快,他也跟了過來。
“咚!咚!咚!”瘋狂砸門的聲音。
“把,哥哥,給我。”他邊砸著門,邊毫無感情的說著。
我看著對麵與地麵相連的小窗,這麼一直耗著也不是辦法。
“小九,你聽我說,你在這等著,你哥哥有事,你在這等著,他很快就回來了。”我強裝鎮定的說。
“真的嗎......你又不是哥哥,我為什麼要信你。”
“我不是,我知道他在哪啊,你放心,很快,他說辦完事很快就回來找你了,他說的話你總信吧?”
“嗯......”他極不情願的回答,感覺不對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好,那你乖乖在這等著,不然他回來找不到你哦。”
安頓好後我小心翼翼的從窗戶擠著爬了出去。
我站起身貪婪的呼吸著空氣,慶幸自己撿回了條命。
一滴水從屋簷墜落,滴在地麵的積水中,泛起陣陣波紋,這是如地震的餘震般那暴風雨的波紋。
“此地不宜久留,先到前麵的超市待會兒吧。”
說罷一邊挪動著腳步,一邊思考著。
說來也是,自從搬到這之後彷彿又回到了某種正軌,記憶斷層也不再發生,直到昨晚。
不對,他說的是“哥哥又不見了”,又不見了?那就說明,我不是第一次這樣,也就說明,我之前被他殺掉過?!
不對啊,那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還是說.......我會複活?而且會回到斷層期間?
太扯了吧......
仔細回憶起來,我到這裡已經半年多了啊,但是我卻隻有自己窩在地下室打遊戲或者和他打遊戲,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半年。
不對,冇辦法再細想了,我好像......隻有模糊到這個程度的回憶了,絲毫記不起來每天具體發生過什麼,我隻知道,我在這裡靠打遊戲度日過了半年......
還是說,我從未醒來過......一直處在斷層,直到昨晚......就算中途有醒來,不久也會被迫回去......
而回去的辦法就是,殺掉我?
好像更扯了。
思考完這些後,緊接著是失落,我死都不會想到有一天竟然差點被他殺掉。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他會對我刀劍相向。
前方拐角的不遠處有一家商店,那便是救濟小九的張叔叔的超市。這時身旁牆上密集的霰彈彈孔吸引了我的注意,但我並未多想,畢竟,這個地方的彈孔跟城市裡的綠化帶一樣普遍。
“叮鈴———”門口的鈴鐺響了,我繞過門口停著的麪包車進了超市。
正在四處噴香水的老張轉頭看向我,真想不到五大三粗的他竟喜歡香水這東西。
“你,怎麼來了?”他詫異的看著我,彷彿的我出現在他意料之外。
“我,不能來嗎?你怎麼也跟小九似的淨說些不著邊的話?”我一臉疑惑的問道。
“哎老張,咱這酒怎麼就剩兩瓶了,補補貨啊。”一個看起來比我稍大一些的男人拿著僅剩的兩瓶酒走向收銀台。
“我不瞎。”欲言又止的老張緊接著對他說。
“是嘛,哎你這墨鏡不錯啊,我帶著了啊,你不瞎也不差這東西是吧。”說著將墨鏡戴上。
“你還能再不要臉點嗎......”老張壓抑著憤怒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冇多少子彈了,謝了啊。”他笑著說,同時抽出一把收銀台的小貨架上的彈簧刀,與小九手裡的是同款。
我剛想開口問小九的事,這時他轉過身看到我,走到麵前將墨鏡拉下說道。
“呦,陳夢,還活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