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越了死亡隧道 第05章 母子訣彆(一)在線免費閱讀

小說:他穿越了死亡隧道 作者:徐龍 更新時間:2024-02-23 10:43:06 源網站:CP

送走泗陽漢子才三天,又一次災難就降臨在徐龍頭上。這天早晨,剛吃過早飯就提審他了。審訊員簡略問過寫文章的事以後,忽然話題一轉:

“你為什麼組織反革命集團?誰為首?目的、綱領是什麼?”

徐龍全然不知,當然矢口否認:

“我從未參加過任何組織,更不知道什麼集團。”

他又耐心地開導說:“你組織的哲學研究小組是怎麼回事?”

徐龍恍然大悟,如實答道:“學校號召我們參加課外活動興趣小組,有紅劇隊、語文研究小給和數學研究小組等。都是在老師指導下,學生自願發起、組織的。我愛好哲學,就發起組織哲學研究小組。因為冇有專業指導老師,所以冇有組織起來。”

他微笑著繼續開導我說:“你的好幾個同學都交待了,還檢舉了你。希望你好好坦白交待,爭取寬大處理。隻要講清問題,馬上放你回去,仍然回學校讀書。還可以建議學校給你助學金。你認真考慮一下,明天再找你。”

“我真心願意坦白,更渴望早日回到學校。但事實就是這樣,必須實事求是,不能胡編亂造欺騙你們。”

徐龍的回答不知怎麼就激怒了審訊員,他重重拍了一直桌子,大聲嚷道於是針鋒相對地說:

“誰要你胡編亂造,就是要實事求是。事實上一切反動組織都是秘密的,難道還要掛牌、鳴炮、開成立大會嗎”我渾身一顫,突然意識到他們必欲置我於死地,不能再任人宰割了,於是於是針鋒相對地說:

“我說的都是事實,請你們再認真調查覈實,不能捕風捉影,要對法律負責任。”

徐龍清晰地頓到他的嘴角顫了兩下,但冇說什麼。等記錄員記完了我的最後兩句話,並在審訊筆錄上簽字以後,就起身送他回監房。剛進監房,他就叫走了組長。

當天下午就開始批鬥徐龍。除了常用的揪耳朵、打耳光、跪碗底和坐飛機等手段外,還增加了踢皮球,就是一腳將人踢過去,對麵的人再一腳踢過來。徐龍竭力忍受著劇痛,拚命掙紮著不讓自己倒下去。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就大聲斥責道:

“你們私設公堂,大搞逼、供、信,剋扣囚糧,是嚴懲的犯法行為,我要告你們!”

徐龍的抗議深深地激怒了他們,必然招來更加野蠻的淩辱,片刻功夫,便失去了知覺……

當徐龍清醒後,發覺自己躺在審訊室的地上,對麵站著所長和兩名粗壯大漢。所長見他睜開眼睛了,立即宣佈道:

“你在監獄裡竟敢公開散佈反動言論,煽動大家抗拒坦白交待,嚴重違反《所規》,經上級批準,給你戴上手銬、腳鐐,關禁閉一星期,以觀後效。”

禁閉室隻有三平方米,六麵都是水泥牆壁,冇有窗戶,隻有一扇可容一人偏著身子進出的小門。

地上有一條破草蓆,還有一隻小糞桶,此外彆無一物。一位六十多歲的勞役犯,每天給他送兩頓黃麵粥。

徐龍隻覺得頭暈目眩、口乾舌燥、呼吸困難,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勉強支撐了三天,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徐龍再次清醒時,發覺自已好像又回到了9號房。隻感到渾身痠痛,想挪挪身子,但四肢彷彿灌滿了鉛,實在無力動彈,勉強伸出舌頭舔舔枯焦的嘴唇。

突然,一股清涼的甘甜的液體流進他的喉嚨。徐龍貪婪地吞嚥著,這股液體就源源不斷地流進嘴裡。恍恍惚惚的,不知喝多少,最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輕聲問道:

“我在做夢吧?”

“不是做夢,這是真的。你終於活過來了,我們都為你高興,你聽到我說話嗎?”一個陌生而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喃喃地答道:

“聽到,聽得很清楚。”

“你們快請看守班長去報告所長,183活過來了。我再喂些糖水,陪他談談。”蒼老的聲音繼續在說著話。

徐龍努力睜開雙眼,隻見坐在身邊的人,約有五十多歲,兩鬢斑白,目光炯炯,頗有學者風度。徐龍邊啜飲他喂的水,邊聽他娓娓敘述:

“這裡原來的組長審訊終結,判了五年刑,已送農場去改造。328和334已分彆調到其他監房,我來這裡當組長。昨晚送飯的勞役,發現上午送給你的飯冇有動,再注意一看,發現你一動不動,懷疑你可能死了,立刻就去報告所長。所長去後,見你還有一口氣,就叫人打開你身上的鐐銬,抬到這間房裡來,要我們好好照顧你。”他說到這裡,所長和絡腮鬍所員就進來了,所長溫和地說:“你好好休息,什麼也彆想,下午送你去治病。”所員接過勞役送來的五大碗熱氣騰騰的雞蛋掛麪,對組長說:“慢慢喂他吃吧。”

徐龍感動地流下了熱淚,一個勁地連聲道謝:

“謝謝!謝謝所長,謝謝所員,謝謝大家。”

下午,所長親自送徐龍去醫院。經過抽血、取痰化驗和X光胸部透視等檢查,最後確診“活動性肺結核”,開了一大包藥給帶回來。此後,每天都有看守所醫務室的醫生進來為我打針、送藥,組長和新來的117負責照應有儘有的飲食起居。

所長拿來了自已的雞蛋和食油,所員拿來了自已的奶粉給他補身子。他們還特準為我開小灶,每天都能喝到一碗肉湯或魚湯。學校也派人送來五十元錢,委托看守所替他買營養品。兩個月後,他就漸漸好起來,已能和大家一道出去放風了。

國慶節前一天,又進來一位揚中同學。他因在學校裡寫“我們要生活”、“我們要自由”等反動標語而被捕,他還偷偷告訴我:

“你走以後,公安局幾次來人,發到大家揭發你的反革命活動,檢舉有功的人都入團了,《新華日報》還用‘章伯鈞在北京點火,徐龍在揚州造反’為題,詳細報道了以你為首組織反革命集團的事。近來又連續抓走五位老師,都是右派轉反革命,趙校長連氣帶累病倒了,現在住院治療。勱校長因為思想右傾被撒了職,調到東關小學去看大門了。蘇北師專和農學院抓走的師生就更多了,破獲一個反革命集團就抓了十幾個人。”聽到這個訊息,徐龍預感到形勢非常嚴峻,更大的災難已一步步向我逼來……

果然,1959年元旦剛過,預審股就來提審徐龍。審訊員耐心地啟發教育一番後,仍然要他交待反革命集團的事,最後交給他一疊“親筆供詞”紙。徐龍就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詳細書寫他的思想情況,闡明瞭不反黨、不反對社會主義製度、不反對“三麵紅旗”的原因,對某些地區基層乾部的錯誤做法,也提出了看法。至於反革命集團,純屬子虛烏有。

關於徐龍父親逃往台灣的事,一概不知。他離家時才8歲,此後一直杳無音訊。所以說想潛逃台灣、提供**情報也絕對不可能。供詞不達意交上去三天以後,再次提審時,審訊員開門見山地說:“我們再三啟發你,是想給你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其實,我們早就掌握了你犯罪的證據。冇有你的供詞不達意,照樣可以判你刑。如果你繼續頑抗,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好好考慮吧。想到什麼要交待的,隨時可以要求提審。”

“衷心感謝政府對我的教育、挽救,但我必須忠於事實,對自已負責,對法律負責,其它彆無選擇!”

“你就等著可悲的下場吧!”他憤憤地結束了審訊。

徐龍又連續幾天受到批鬥,不過以說服、開導為主。有時也罰站、罰跪,但冇有被扣飯和捱打。

春節後的一天早晨,所員送給徐龍一份起訴書,上麵赫然列著三大罪狀:書寫反動文章20餘篇,10餘萬字,瘋狂反對黨的領導、反對社會主義、反對“三麵紅旗”;為首組織反革命集團,妄圖推翻黨的領導,顛覆無產階級政權;企圖潛逃台灣,向美、蔣反動派提供反動情報。徐龍逐字逐句讀了三遍,認真書寫了一式三份5000餘字的答辯書,呈交所員,等待法院開庭。

3月30日早晨,徐龍被押送到揚州中學,偌大的樹人堂座無虛席。檢察院派來的公訴人宣讀起訴書後,審判長問還有什麼陳述,徐龍沉吟片刻說:

“除我當庭呈上的這份答辯書外,特彆強調兩點:第一,哲學研究小組僅是我個人的打算,後來確實冇有成立,揚州中學可以做證;第二,我父親已離家十多年,至今杳無音訊,生死不明,但不知你們是否有他逃往台灣的確切證據。即使如此,我窮得囊空如洗,怎能跨海潛逃呢?況且我們的邊防部隊也決不會放過我的。以上陳述,懇求法庭予重視。”

審判長又問公訴人有何補充,公訴人說:

“該犯罪大惡極,情節嚴重,被捕後態度極端惡劣,建議法庭予以嚴懲。”

二位陪審員如終一言不發,最後審判長宣佈:暫時休庭。

十五分鐘後又繼續開庭,審判員說:

“經合議庭研究,一致同意對該犯的刑事,請審判長宣讀判決書。”

判決書與起訴書大致相同,但有兩處重要改動:在“為首組織反革命集團”一句的前麵,加上“企圖”二字;將“犯父係反動軍官,於1949年逃往台灣”這一句以下的內容全部刪去,改成“故對我黨懷有刻骨仇恨”。判詞為:“該犯業已構成現行反革命罪,比照懲治反革命條例第十條之規定,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宣判後,審判長允許做最後陳述,徐龍隻說了一句話:

“我堅信,曆史一定會對這一切作出公正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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