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心!”
有人驚呼道。
“世間竟然真的有初心?”
“雖然我也隻是聽說過,但這股氣息,真的太叫人著迷了,我的內心深處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一種占有它的渴望。”
“我也有…”
“我也有,根本控製不住的那種。”
純淨而深邃的藍色晶火,在紅袍少年的指尖靜靜地燃燒著,一股星星點點的柔和之力如煦風,如暖陽,以少年為中心向外盪開。
離少年最近的和善道長,緊緊的盯著少年的指尖,他眼底的那抹貪慾正在被極速的放大。
似乎是感受到整個宴會上的貪婪之意已經達到極致,少年驀然收起晶火,將雙手抱於胸前。
他身著的大紅長袍,在風中獵獵飛揚,如一團熾熱的火焰,泛著刺骨殺機的雙眸,卻是直直盯著和善道長,冷哼一聲,再次問道:
“老匹夫,這個,你可熟悉?”
眾人從貪婪之中回過神來,卻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依舊保持著昂頭的姿勢看向半空。
和善道長此時已經顧不得形象了,麵露猙獰,一字一句道:
“好!很好!非常好。老夫尋了你二十年,曾想過要花百年千年的時間來尋你,卻唯獨冇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快就送上門來。”
他噌的站起身來,雙手掐印,大喝一聲:“封山!”
隨之話落,巔峰神皇的威壓自天穹傾灑而下,隨之,一道屏障於各方虛空生起,迅速便將整座仙山籠罩在其中。
仙台之上,不明所以的眾人看著和善道長的模樣,一時有些恍惚。
“這,還是和善道長嗎?”
江塵搖頭晃腦的慢慢理著亂髮,隨意說道:
“和善道長不和善咯。”
他能隨意,但旁人卻做不到。
仙台上的人群開始出現騷亂,巔峰神皇的恐怖威壓之下,陸陸續續有人撐不住了。
“噗!”
“啊!”
吐血與哀嚎聲四起,無數人前仆後繼的倒下,眼裡的貪婪,早已化作不解與絕望。
“和善道長,您這是何意?”
一名勉強能夠撐住威壓的老者,高舉雙手,半屈著膝蓋,將一群驚恐的後輩,聚在他撐起的護盾之下,對著高台艱難的擠出幾個字。
再看看高台,和善道長哪裡還有半分和善?
他的麵孔,除了漠視,更多的,是貪婪的渴望,那種源於心底,最真實的渴望。
仙台上發生的一切,他並不在乎。
他的眼裡,如今隻剩下眼前的紅袍少年。
隨著屏障最後一絲閉合,他也跟著動了,掐印的手化作利爪,伸向少年,意圖將他抓過來。
狂暴的旋渦在他周身迴轉,一股龐大的吸力以他為中心,奔著少年撕扯而來。
紅袍少年依舊抱著手立於虛空,不做任何反抗,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戲謔。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這個老匹夫麵前,也冇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他的戲謔,落在和善道長眼裡,就顯得有些怪異,一個小小少皇,安敢如此輕視他?
吸力已經將少年包裹住,意想中的畫麵並未出現,少年依舊在原地,唯有大紅的衣襬向著他飄動。
他心叫一聲不好,餘光瞥向下方,角落裡,自始至終都在飲酒的老者已經消失不見。
“和善,住手吧。”
老者平靜的聲音傳出,一襲白袍,在少年身前顯化。
隻見他抬手輕拂,和善道長彙聚的旋渦,便瞬間消散,巔峰神皇的威壓,也跟著殆儘。
在眾人恢複喘息間,和善道長咬牙盯著麵前的老者,狠厲道:
“無涯,你,要攔我?”
話音剛落,就見他撕開胸前的白袍,將其白胖的胸膛裸露在外,然後他的嘴角咧出一抹邪笑,接著揚起手掌,對著自己的心口抓去。
手爪穿透胸膛,殷紅的血線噴出。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定住了。
如此詭異的一幕呈現在眾人眼裡,讓他們似乎都忘卻了自身的傷痛,整齊劃一的張嘴看向上空的和善道長。
猙獰與嗜血,已爬滿了他的臉龐。
白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繼而被一股黑氣遮蓋,隻見他喉嚨裡發出桀桀的陰冷笑聲,隨後插入心頭的手,擰動了一下。
“砰!”
一聲震耳饋聾的爆裂聲自他體內響起,足以滅世的死寂氣息,以他為中心,急劇向外擴散著。
“砰砰砰!”
死寂氣息席捲之下,仙台上的人成片的震作血霧,連驚呼都來不及喊出,便徹底化作灰燼,消散在仙山之上。
他們至死也想不明白,名震萬古的和善道長,所有修仙者心目中隻能仰望的無上存在,曾言能夠庇佑蒼生,守護希望的眾神之神,居然,是一名徹頭徹尾的劊子手。
而他們在修道千年萬載之中做過的所謂惡,與之相比,似乎啥也不是吧?
可惜,他們縱有萬般不甘,又有誰在意呢?
“啊!”
仙台上唯一倖免的角落裡發出的一聲尖叫聲,也將江塵的思緒也拉了回來。
他臉上玩世不恭的神態,不知何時已被震驚所替代。
即便他曾被冠以五千星河最耀眼的天才,最年輕的少皇,甚至最有望踏足半步天帝的當世第一人。
可當他真正見識到這股滅世神威時,依舊被震撼的無以複加。
連他都如此,更何況胖胖的蘇蘇呢?
如江塵一般,還能有機會震驚的,便是坐檯上的一眾神皇。
他們之中,或許也不乏有機會踏足巔峰神皇的存在,可惜即便隻差半步,他們窮儘一生也不見得能夠做到,更彆說奢望成就那半步天帝了。
至於天帝?
嗬,就當是個笑話吧?
和善道長體內溢位的半步天帝的神威蕩過,除了老者和紅袍少年,諸位神皇挨他最近,感受的也更真切。
死亡的氣息縈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再無人敢有一絲懈怠,紛紛拚儘全力,使出渾身神通以抵禦神威。
可即便如此,依舊有一些稍弱的神皇,在神威之下,被蕩做血霧。
無數的血霧浮在空中,逐漸化作灰燼,一縷縷如絲線般的黑氣在仙山彙向和善道長。
隨著黑氣湧入體內,和善的氣息愈發凝實,黑氣已經完全占據了他的麵容,隨著坐檯上的最後一縷黑氣入體,盤於頭頂的灰白長已經化作了黑色,髮簪斷裂,如瀑的黑髮肆意狂放的亂舞。
他從胸前抽出手掌,噴出的鮮血也一併化作黑色倒流回體內,隨著傷口的急速癒合,一個黑色的圖騰浮現在他心口處,閃著淡淡的幽光,如果仔細去聽,甚至能聽到,那幽光正在發出淒厲的尖笑聲。
和善抬指輕撚,渾身的黑氣彙聚在指尖。
而後他的臉龐逐漸恢覆成原本的模樣,黑色的長髮也溫順的披在了身後。
他看著眼前淡定的老者,輕笑道:
“無涯,你,還能攔我嗎?”
……
和善道長適才發生的一切,隻有他看的最清楚,也最直觀,隻是他依舊顯得漠不關心的樣子,對和善道長的挑釁也毫無波動,平淡的說道:
“朱黎,你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