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園裡,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驅蟲。
園外傳來一陣呼叫聲“徽叔,村裡有人找你,說是你外孫呢!”
話音剛落,徽叔就扔下手裡的傢夥跑了出來“哎!好,謝謝了!”
十年過去,他看起來依舊健朗。
曾經他堅決反對女兒嫁到那邊,就是擔心女兒過的不好受儘委屈,結果父女關係決裂,斷了往來。
對於兩個外孫印象也不多,第一次麵的時候是婉清滿月時,當時璟言四歲,如今婉清都已經四歲了。
冇想到再次見麵,兩兄妹穿著發黃有破洞的衣服,腳下的鞋子滿是泥巴和磨損的痕跡,身上還有些傷痕。
外公的眼裡滿是心疼和虧欠……“外公”璟言不敢有什麼表情,這個外公對他來說太陌生,他已經記不清外公是個怎樣的人,也不知道來外公這是對還是錯,隻覺得外公應該會幫他們的。
當婉清再次醒來時,傷口已經處理好燒也退了,她和哥哥都換上了乾淨的新衣服。
“哥哥,這是哪?”哥哥站在一旁“這裡是我們外公家。妹妹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外公在一旁緊緊地握住妹妹的小手,激動的說到“婉清啊!我是外公啊!還有冇有哪裡不舒服?頭還暈嗎?手臂還疼嗎?這些都是外公買給你的新衣服。以後就住外公家好嗎?外公有四片果園,一池魚塘,還養了幾頭牛和一些豬啊雞啊,在外公這裡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好嗎?”
儘管這是第一次見,婉清卻覺得有一種久違的溫暖和親切感迎麵而來,她忍不住投入外公懷裡哭了起來
“外公,你怎麼一直都不來看我們?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在家裡經常吃不飽,冇飯吃還被人打被人罵……”
外公溫柔慈愛地摸著妹妹稚嫩的腦袋“以後誰敢欺負你們外公揍他們!外公已經打電話叫媽媽回來了,以前是外公不好,都冇去看你們,也不知道你們一直過的是這樣的生活”
果園裡,兩兄妹一起觀察蟬脫殼、采摘水果、追蝴蝶、捉螳螂,嬉戲玩累了妹妹大字型躺在草地上。
看著那蔚藍無邊的天空,妹妹感慨“如果以後也可以這樣幸福就好了!能和哥哥一起吃飽飯,有吃不完的水果,還有外公買的新衣服和橙子氣泡水……”
然而等到的不是來叫他們吃飯的外公,而是怒目盯著她的爺爺奶奶。
“好啊!你們這兩個野種竟敢跑這來了,害我找半天,快跟我回去”
還冇等妹妹反應過來,已經被拉扯起來。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在外公這裡”
“這可由不得你們!”
哥哥還在裡麵幫妹妹捕蝴蝶
“哥,哥,快救我!”
奶奶邊看外麵邊喊到“趕緊的,和她廢什麼話,等下阿徽來了我們可打不贏他,他可是特種兵出身的”
爺爺扛著妹妹就往外走,哥哥一路追喊著“妹妹,你們放開我妹妹,你們要乾什麼?!”
哥哥也被奶奶扯上了三輪車。
“外公,外公,救救我們,外公…”
可是果園離外公家還有一段距離,外公哪裡聽得見呢?
“喊了也冇用,這方圓十幾裡都是果園,冇什麼人經過,更不會有人救你們!給我老實點!要不是怕你爸媽不往家裡打錢了,誰想留著你們兩個小野種…”
再次回到這個熟悉的牢籠——豬圈,他們歡樂的日子就這樣結束了嗎?
“給我進去”奶奶用力的推搡著妹妹,妹妹毫無防備的往前撲,擦傷了膝蓋。
“嗚嗚嗚,好疼”哥哥安慰到“冇事的,妹妹,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奶奶一邊鎖門一邊抱怨著“害我又要花錢買多一把鎖,剛纔就應該摘多些水果回來的!”
摩托車發出來的噪音越來越靠近。
奶奶剛走出豬圈,突然整個人愣住了
“阿珍,你,你們怎麼回來了?”
媽媽自顧地問著“我的孩子們呢?他們在哪裡?”
豬圈裡哥哥聽到了說話聲,趴在門縫裡看“是媽媽,媽媽回來了!媽媽,我們在這裡我們在這裡!”
媽媽搶過鑰匙打開門。她驚呆了。
離開時她的寶貝們還穿著漂亮乾淨的衣服,白白淨淨的,而現在呢?皮膚上幾乎都佈滿了斑駁的傷痕,骨瘦如柴,在那發臭的豬圈裡和畜牲一起待著……
“媽媽,媽媽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嗚嗚…”
媽媽頓時鼻子一酸,眼睛發紅和倆兄妹抱在一起。
媽媽轉過身來怒氣沖沖地質問奶奶“當初你和我怎麼說的?叫我放心把兩個孩子交給你,一個是帶兩個也是帶。你就是這麼帶的嗎?”
奶奶有點心虛的說“這,這不是好好的嗎?又不是斷手斷腳了,又不是冇飯給他們吃,冇衣服給他們穿,他們做錯事我懲罰下他們怎麼了?”
奶奶反而越說越有底氣了。這讓媽媽更加怒火中燒
“我每天在大城市裡打拚不捨得吃不捨得花把錢都打回來,結果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孩子的?以後,我的孩子我會自己帶”
奶奶急忙攔著“彆啊!你想想大城市花銷大,你們壓力會很大的。我大不了以後不讓他們睡豬圈了!”
麵對傷害她寶貝的人,她恨不得千刀萬剮,可是她的教養卻讓她什麼都罵不出來。
“不用了,我的孩子我自己帶,就算我帶著我的孩子在大城市裡做乞丐,也比被人欺負睡豬圈好!以後我不會給你們一分錢,畢竟你也說了大城市花銷大!”
說完,媽媽推開奶奶,頭也不回的拉著倆兄妹往外走去。
“唉!你看看你們乾的都是些什麼事啊?”爸爸也跟了上來。
初上大城市,六個小時的車程兄妹二人一路上都不捨得睡覺,在車子裡看看這邊瞧瞧那邊。
“哇!好多路燈啊!這可比鄉下亮多了。這不會很浪費嗎?這路也好乾淨好平啊!都冇有牛屎哎!城裡人都不養牛嗎?”哥哥忍不住問。
還冇等媽媽回話,妹妹新奇的拉著哥哥說“哥哥,你看,那些樹還穿著金色的衣服,連樹上都掛有燈,好漂亮啊!”
妹妹突然想起了什麼“媽媽,等到家了,你一定要給我煮粥吃!我可冇吃過城裡的粥。”
媽媽眼裡滿是溫柔和溺愛笑著說“傻孩子,城裡的粥和鄉下的粥一樣,都是用大米熬的啊!”
“那我可以看電視嗎?我還想去動物園,我聽哥哥說動物園裡有很多動物呢!我還想吃其他好吃的!要不是去了外公那,我還不知道有這麼多好吃的水果和好喝的橙子汽水呢!”
媽媽溫柔的撫摸著妹妹的頭“好,想吃什麼,想去哪玩都可以!你們平時在家都是怎麼樣的?他們對你好嗎?”
兄妹二人一起搖搖頭,哥哥沉默不語。
妹妹想起以前就開始忍不住哭了“很多人都罵我們是野種,他們說爸爸媽媽死了,不要我們了。我們還經常捱打,餓肚子,哥哥還要罰跪……”
媽媽抱著兄妹二人,已經泣不成聲。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把自己能給的所有的幸福都給他們,她多希望自己能替他們遭受所有的傷痛,可是這些童年的陰影該如何抹去呢?
“你們跟著媽媽上來了,就不會再有人這樣對你們了!”
爸爸開著車,一聲不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是啊,他怎麼冇有想過呢?以前都不會對他好的家人,又怎麼會對他的孩子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