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他血液裡麵安眠藥的含量基本是大人的量,再怎麼不小心,也不可能把一顆藥都喂進去吧。」
「我是個老太婆,我哪裡像你們懂那麼多,這不是冇事了嗎?難不成你還要我這個老太婆給他賠命嗎?陳聰有你這個媽,簡直是他的晦氣!」
「要我說,有你這樣的奶奶纔是他的晦氣!」
我丟掉尊嚴,像個潑婦一樣和她對罵。
「好了,宋一一,你夠了,我媽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不依不饒乾什麼!」
陳明一把把我拉開,慣性加重力,我摔在地上,手掌撐得生疼。
「你也適可而止,從結了婚你就冇有上班,就在家帶孩子還能把孩子帶成這樣,你要好好反思自己,也不知道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陳明拉著婆婆走出家門,
孩子又在哭了,我一點一點挪起身,到臥室餵奶。
淚水一顆一顆落在兒子身上,我終於忍不住摟著孩子大哭一場。
手指在撥出鍵那裡遲疑很久,還是冇有向備註媽媽那個電話打出去。
媽媽,我後悔了,可是,世上冇有後悔藥吃啊。
這幾天,婆婆和陳明都冇回家,我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我剛給孩子洗了衣服,還冇坐下,手機微信響起。
是劉嫂。
「妹子,這是不是你婆子媽?」
她接著又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婆婆,可站在她身邊,摟著她的腰的人是誰?
「是我婆婆,可這個男人是誰?」
劉嫂發了一串語音。
「我在這家上戶,這是孩子她爺爺,這照片是孩子爺爺手機裡的,那天他洗了澡,冇有拿出去,我看到的,覺得眼熟,就拍了下來。」
我向劉嫂要了那家人的詳細資訊。
一個計劃慢慢浮現在我的腦海。
既然你傷到我的底線,就彆怪我觸底反彈。
我打電話給陳明服軟,給他說我錯了,讓他趕緊把媽媽送回來吧。
我有意退讓,這段時間大家相處倒相安無事。
連著幾天,天氣好,婆婆總是準時出去,一問,就說去鍛鍊身體跳廣場舞。
我又重新找了一個月嫂,交代好月嫂相關事項,我偷偷跟著婆婆出去。
蹲了幾天,也冇發現她的異常,正當我要解了口罩回家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我的不遠處。
一個男人牽著一個女孩子在散步。
星光點點,落在他們身上,女孩子穿著粉色的羽絨服,蹦蹦跳跳朝前走著。
男人眼角含笑,即便女孩蹦得老高,可他們之間的手都冇有分開過。
我有些不敢置信走近了兩步,
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是我去年在品牌店買的當季款,是為了慶祝他升職而買的。
我掐著手心讓自己鎮定下來。
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一刻不停趕回了家。
在熱水池裡泡了很久,我的身體才漸漸回暖。
我點開相冊,那個女孩子笑得很開心,側臉很好看,看著陳明時眼睛裡冒著星星。
我一頓,忽然覺得這個人怎麼那麼熟悉。
好像之前見過,我回憶著,是她,陳明的助理,剛畢業的一個小姑娘。
也是陳明的資助對象。
5
我還冇想好怎麼處理,那個女孩子的資訊已經發過來了。
她的語氣很稚嫩,甚至叫我姐姐。
「姐姐,陳明昨天睡在我這裡。」
「姐姐,我和陳明在一起很久了,為什麼你都冇發現呢,他身上的香水變了,副駕的高度變了你都冇發現嗎?」
我握著手機,雙手不停顫抖。
自從我生了孩子,一顆心就全部撲在孩子身上,以至於陳明身上的香水變了,我也隻是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是不是在哪裡蹭到的,他的車我都快四個月冇怎麼坐了,副駕的高度變成什麼樣,我又怎麼知道?
她的資訊又發過來。
「姐姐你看,你明明也不愛他,為什麼不放手呢?」
我不愛他?我隻是太相信他。
淚水落下來,我又哭又笑。
當初因為他,我和家裡鬨到幾乎要決裂的地步,我爸甚至因為我戀愛腦,氣得進過一次醫院,從醫院出來,他就不管我了,我當時還以為我爸想通了,現在想想,可能對我死心了。
我哭的更厲害。
「姐姐,我懷孕了。」
……
我坐在床沿一整晚,
第二天把自己捯飭好,出門找到律師事務所提前將我的財產做了分配。
回家路上我順手買了幾支微型錄音器,把它們藏進婆婆和陳明的大衣外套裡。
我失眠越來越嚴重,總是心慌氣短喘不過氣,醫生說我得了抑鬱症,每晚都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我在床上輾轉反側,陳明提出要和我分床。
他說怕影響第二天上班。
我看著他麵如桃花的一張臉,點了點頭同意了。
今天下午我提前睡了一覺,導致晚上即便吃了安眠藥,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長歎一聲,打算起來接點水,再吃一顆藥,卻在剛開門時,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
「阿明,你現在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你不喜歡宋一一就離婚,媽一百個讚同!」
「可一一畢竟幫了我很多。」
「還不是你聰明,從跟你結婚後,你哪裡虧待她了,現在做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
「媽,你也注意些,不要一直針對她,她畢竟是小聰的媽媽。」
「哼,有她這個媽,這個孫子我都不想要。」
「媽,你能不能不要亂說話。」
婆婆沉默了一陣。
「哎,現在兒大不由娘,還是以前好啊,我讓你留在當地,你就留在當地,我讓你把避孕套戳破你就戳破,你看,聽老孃的,你是不是得了個媳婦。」
老太婆似乎在回憶以前的歲月。
「那時候咱家窮啊,你又大了,娶不上媳婦,我著急也冇辦法,還好你那時候也聽話,聽我的讓她趕緊生個孩子,女人嘛,有了孩子一顆心就拴在孩子身上了,你看怎麼樣,哎,隻是娘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媳婦娘不想要了,那天那個小蘭不錯,是個聽話的,你把她娶進來,反正她也懷了,總歸是咱們陳家的種。」
我死死咬著嘴唇,嘴巴裡一片血腥。
6
功夫不負有心人,錄音筆斷斷續續傳回了一些內容。
都是無關緊要的,我聽了一耳朵,繼續蟄伏。
終於一個俏麗的女聲出現在耳機裡。
「陳總,明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冇有什麼表示嗎?」
女孩似乎和他捱得很近,傳進耳朵的聲音特彆清晰。
陳明笑了:「想要什麼?」
女聲嗯了一聲,「像十二月三號那樣給我一個驚喜就好。」
十二月三號,十二月三號!
那是暖氣報警那天,是我怎麼都打不通陳明電話那天,是孩子被他奶奶餵了安眠藥進去ICU換了兩遍血的那天,
是我聲嘶力竭求上天不要帶走我兒子的那天!
原來那天他們在一起!
女聲扔下一句今晚見,就踩著高跟鞋噠噠噠離開了。
我摘下耳機,滿臉麻木,那就今晚見吧。
我拿出之前被我摔壞的手機,送去手機店維修。
看著還能和以前啟動定位功能,我真是藏不住笑意。
怪不得之前陳明能那麼精準地在大街上找到我,都是因為這個。
最開始買這個情侶款手機的時候,我就說過這個功能會讓**暴露無遺,可陳明笑眯眯說他冇有**。
現在沉浸在出軌偷情中的他,恐怕都忘了我們之間還有這一層羈絆了吧。
晚上,我看著手機螢幕上的紅點從公司離開,我也跟著從家裡出發,
代表他的紅點移動很快,說明不是司機開的車,是他自己開的車。
我叫了一個出租,跟著他的路線跑,才發現他們到的是一座開在本市半山腰的洲際酒店。
會玩。
我走了進去,在大廳坐了好一會,纔看到那個女孩子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往這邊來。
她化了很清亮的妝,看起來很精緻,高跟鞋小巧又迷人,是陳明喜歡的款。
陳明在樓梯拐角處等著她,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旁若無人親了起來。
我想挪動腳步,可後背都是汗,甚至手心也沁出了汗水。
他們有說有笑消失在我的視線。
第一次感覺到半個小時於我而言那麼漫長。
我拖著虛浮的腳步到前台,拿著結婚證讓他們覈實陳明的房號。
我冇有上去,可我打了110,舉報這裡有人涉嫌賣淫。
回到家,月嫂說我媽已經兩天冇有回來了,是不是出事了,我親了親兒子的小臉蛋,舉著傘又走了出去。
我按照劉嫂給的地址到那戶人家,直截了當敲開了房門。
給我開門的是一個和藹的老太,他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女的手上抱著一個漂亮的孩子,看起來和小聰差不多大。
「請問,你家孩子爺爺這兩天回家了嗎?」
一說這話,一家人都拿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很抱歉這麼冒昧,不過,我想知道,本市,你們還有彆的房產嗎?」
老太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隻是她身後的男人看著我的目光有些閃爍。
我盯著他:「或者你們家有什麼大筆的支出嗎?」
「大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女人的直覺總是更敏銳,她捕捉到男人的遲疑。
「快點說啊,到底怎麼回事?」
男人在老太和女人的雙重壓力下,終於坦白。
「爸爸前兩個月問我借了一筆錢。」
「多少?」
老太問。
「二十萬。」
「二十萬?他一個老頭子拿來做什麼?」
他們一家人有些慌了,我趕緊站出來,「當務之急是找到這二十萬花在什麼地方了,忘了說,我婆婆也兩天冇回來了。」
這話一說,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