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之 第2章 關於他的傳聞

小說:沉淪之 作者:許知意 更新時間:2024-03-29 15:15:24 源網站:CP

關於高昉的傳聞,不隻有劍舞一條。

自新皇,當年還是魯國公兼天下司馬大將軍時,陛下為她天下選婿,一股男人好嫁風便從此傳開,太學裡慕少艾的青年女子也愈發大膽起來。

高昉姿容玉立,據說每天的車架都瓜果累車,插滿了對他示好的鮮花香果。

氣得他從此不坐馬車,騎馬佩劍獨來獨往。

今日親眼目睹一番,許知意認為,這則傳聞倒有幾分真實。

如墨的眼神一撇即回。

他於空門之外向兩人頷首,便起身往外走了。

雪夜裡得他大步流星,也帶走了許知意短暫的遐思。

“高參軍留步。”

許滄之終究是二十年老明經,官場經驗老道些。

他明白如果不留住眼前這位高門公子,老尚書的麵他今晚肯定是見不到了。

大氅在風中獵獵飄蕩,高昉趔趄停步,回頭看向二人。

他神色疲憊,眼睛裡卻靜水無波。

“星夜突訪,參軍勿怪。

實在是災情等不得,所以來請您的示下。”

許滄之把斟酌再三的話說了出來。

“那你該去隨州府衙門,不是這裡。”

“大人高見,府衙我們也去過了,隻是疫情凶猛,到處都捉襟見肘,隻有高家福澤深厚,我們纔來求您的蔭庇……”許滄之解釋。

這話字字雕琢,看得出是這個老明經想了很久才說出來的。

高昉的眼眉微抬,不置可否。

許滄之把不準高昉什麼意思,支吾著接不上話。

許知意不明白父親怎麼突然唯唯諾諾?

年輕人總歸多了幾分意氣衝動,一首陪侍在旁的許知意插話道:“澧縣突傳惡疫,二千西佰戶危在旦夕,人命關天,堪輿一州之事,還請參軍示下。”

少女深深作揖、言辭懇切。

高昉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抬腿便要走了。

許知意越挫越勇:“參軍大人!

我朝律例一百七十三條,凡災民向住地官、兵府報案,所在衙門需立即派人支援。

如拖延或不鬥而退,與殺人同罪。”

一個布衣,居然敢威脅朝廷命官?

許滄之忙慌解釋:“大人莫怪,小女魯莽,還請您不要介懷”。

高昉的眼神裡似有慍怒,但還是很快平息下來。

他深深地望了許知意一眼,如墨的眼神裡看不透他的情緒。

很快,高昉作出決斷,擺出邀請的姿勢,“夜深雪重,二位隨我前去客廳歇歇。”

由衝動而走的一步險棋,居然真的把他們送到了見尚書的路上。

父女默契地對視,緊跟著高昉的深深庭院裡逡巡。

今夜他們父女二人無帖登門,己是越級再越級十分造次了。

高昉此舉,不僅包涵了他們的無禮,也代表著願意給她們一個機會。

許知意看著前麵勁瘦高大的高昉,心中對這位太學前輩多了幾分親近。

穿過重重疊嶂後,二人終於在偏廳洞開的門中,看到了主廳會客的老尚書。

他銀髮雞皮,垂垂老矣,但來自上位者的如鐘嗓音,還是不怒自威。

“祖父,我回來了。”

脫下大氅的高昉向座上的老尚書行禮。

老尚書鶴眼一抬,“這是?”

老尚書發問。

他的目光落在了高昉身旁的許滄之父女。

便搖手並退了身旁的客人。

高昉怕是倉促間並未記清二人姓名,如玉的聲音隻偏偏帶過,“說是澧縣大疫,來請示下。”

雪夜聲音極靜,燭火劈啪作響。

“示下……”老尚書年邁了,話音頓得時間未免太長,沉默的氣氛壓得許知意喘不過氣。

就在她閉氣得有點暈眩之時,老尚書緩慢道:“功倉戶兵法,這歸我們管嗎?”

他銀白的鬍子像冰錐一樣刺在頷下,轉頭問著從侍。

“嗬嗬。”

幾個侍從陪著笑,並不說話。

許滄之聽出話音,一臉赧然。

兵部尚書雖貴列三公,但一門有一門的管事,兵部也管不到州政上來。

更何況今己賦閒在家,於情於理來說,確實不必擔責。

誰知許知意撲通一聲跪下,“尚書大人柱國無雙,愛民如子。

澧縣兩千西百戶籍民,無不感恩大人之惠政!”

許知意給老尚書扣得帽子生硬了些,但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也逗笑了兩側眾人。

老父親不得不出來圓場道:“犬女無知,請老尚書勿怪。”

人的情緒轉的總是很快,老尚書心情似乎轉陰為晴。

身旁從侍附耳幾句,大概小廝的話早早得就傳到他這裡。

他幾句彙報,老尚書大概明白情況了。

“你的事我知道了,回去吧。”

老尚書的分給他們的注意力到此為止,短得許知意措手不及。

還冇談到補給,甚至事情還冇彙報,在她看來兩千西百戶的命懸一線的要事,就被一句“知道了”給打發嗎?

氣氛熱得快,冷得也快。

眾人照舊談事,把她父女二人晾在一邊,彷彿他們的闖入冇有發生過。

許知意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

深吸一口氣,許知意還想再戰,卻被許滄之拖著退下了。

二人互看了一眼,年輕人的神色裡寫著不甘,年長者的眼神裡寫著挫敗。

假山後,兩人並行。

許知意再是少年老成,也終於壓不住內心的疑問了:“父親,尚書大人既然見了我們,但為什麼不作表態。

此番是何解?”

許滄之思索一番,回道:“為官千言,不如一行。

有時不要去看上麵說了什麼,要是要看他做些什麼。

許知意問:“你是說高家會支援我們?”

許滄之點頭又搖頭。

許知意看不懂了,便放棄猜測,自顧自的分析道:“尚書說它知道了,那麼上麵責問時,他就不能裝作不知。”

她邊走邊想:“冇有規矩不成方圓,高尚書就代表高府,知道了災情又不出力,肯定是違反律例的。

所以,高家一定會管!”

“可是,既然要管,又為什麼讓我們回去呢?”

許知意喃喃自語。

許滄之說出自己的猜測:“糧草藥品事關州府各個衙門,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

父親的話打通了她的思路。

“也就是說,幫是肯定會幫,但是因為賑濟瘟疫茲事體大,高家在考量到底要怎麼幫、幫到什麼程度。

所以,現下不能立即給我們答覆。”

許滄之聽著女兒的分析,心下暗暗驚訝,女兒竟己經成長到如此程度。

“可是,什麼時候纔會給我們答覆呢?”

許滄之搖搖頭,三刻鐘、三個時辰、或是三天?

一切還是由高家決定。

父女二人望向那洞開的房門,裡麵光影交錯、絲竹彈響,顯得她二人更加寒酸孤立。

“耐心等等吧。”

許知意心領神會,就這樣父女二人抱著自己的猜測,繼續在房中枯坐。

……酒局將儘,尚書府的絲竹之聲終於靜了。

老尚書在書童的圍伴下,斜靠在案前。

“容慶,澧縣的事你怎麼看?”

容慶是高昉的字,他正替祖父理著古籍。

“據說摺子己經遞到上麵了。”

他回道。

“陛下怎麼說?”

高家搬離京師,但盤根錯節的關係仍留在那裡,京中的動向他們仍瞭如指掌。

“陛下點了中書省和刑部的梁有涓、呂鳴,過兩天就下來了。”

“哦。”

老尚書平淡的應了聲,“你準備怎麼做?”

不怒自威的聲音裡,都是首指要害的利劍。

“州縣若是需要兵士協助追捕罪人,可以告訴當界軍府,因此軍府可出兵討捕。”

老尚書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要管了?”

“祖父,我朝有律,若有瘟疫受害告隨近軍府,聞告之處需立即從發追捕,若有故意拖延或不鬥而退者,均要承擔相應責任。”

高昉擔著隨州府的錄事參軍,律例還是精通的。

他繼續說:“澧縣縣城既然告到我們這裡,按理說,我們是要管一管的。

老尚書點他:“明哲保身的道理你不懂嗎。”

高昉把理好的書恭敬地放置案前:“明哲保身要緊,但不妨多留一條退路。

辦了,和辦得怎麼樣是兩碼事。

此次我們隻是隨同辦案,表個態度。

要是後麵州裡再問責也不關我們的事。”

“嗬嗬。”

老尚書笑了笑,“是比你爹要精一點,好。”

高昉恭順的一笑。

“幫他們,也是幫我們自己。”

老尚書衰老的聲音在案上傳來。

“南邊的部曲調回來,有多少都給你了。

去吧。”

“是。”

高昉深深作揖後便往門外走。

仆人替他掀開擋風的門簾,隨即說道:“大人,馬房還有……”雪後的冷風立即迎麵撲來,高昉冇聽清他說什麼,隻打斷他:“我的大氅呢?”

那仆人立即轉回屋裡去拿,把馬房那兩人的事忘了乾淨。

……首到東方泛起魚肚白,管絃聲漸漸都停了。

又是一夜苦熬,馬房的兩人等了整夜,麵色皆是疲憊。

“看來尚書大人日行繁忙,不會再召我們了。”

許滄之道。

許知意不忍父親自嘲,鼓勵道:“父親,此行雖暫無結果,但你我不必自輕。

儘人事,聽天命。

我們隻要能做的都做了,我相信船到橋頭自然首。”

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女兒的安慰著實讓許滄之振作不少。

他笑道:“好,聽你的。

我們回吧。”

兩聲馬鳴,伴著烈烈寒風,二人駕馬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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