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小木屋前，程雲抱著曬在地上的藥材回屋，曬乾的藥材帶著苦澀和陽光的味道。
“放桌子上。”
一道清冷的女音從右邊傳來。
“放好了，娘。”
程雲轉身走進右邊的藥房，濃鬱的藥味讓她舌頭髮苦。
在那製備藥丸的，白色長袍烏色長髮的女人便是程雲的娘，程天驕。
程天驕聽到程雲的聲音轉過身，係在眼前的白色絲綢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晃動。
她看不見，隻能摸索著桌子，尋藥圩。
程雲順著她的手麻利地拿起藥圩放她手裡。
“怎麼是你抱他來。”
“唉，娘你聽我說，”程雲繪聲繪色講起了她英雄救美的故事“我一拳打倒了那欺負人的王麟救出了被欺負的奄奄一息的應和，他傷的動不了，我好人做到底，乾脆抱著他回來治病。”
程天驕從程雲花裡胡哨的言語中敏銳的找到了重點，“王麟?”“嘿嘿，那小胖子兩副麵孔，隻敢張牙舞爪欺負比他弱的，一見到我連說話也不利索。”
程雲得意叉腰。
“彆弄死就行。
不然太麻煩了。”
程天驕並不驚詫自己女兒的行為，她隻是討厭麻煩。
打人這件事在程天驕眼中自有她自己的一番看法，強者自然可以教訓弱者，弱者冇有反抗的能力，就隻能被打。
在她的放縱下，程雲打人從不手軟。
“把這藥給應和，養兩天就好了。”
程天驕提溜著藥丸瓶子的小蓋子，放程雲手中，語氣淡淡：“今日的劍法你練了嗎？”
程雲頓時笑不出來了，躊躇著扣著藥瓶，不情不願，嘴巴撅了起來：“娘，每天揮劍一百下好累啊～”“累也要練。”
程天驕嚴厲道。
程雲低著頭不吭聲。
她娘哪哪都好，就是在練劍這件事上十分嚴厲，一日都不許她放鬆，自己生病也好，外麵下雨也罷，都不能不練。
用她孃的話來說，就是飯可以一日不吃，這劍不可一日不練。
“等你練完，我給你講修真界的故事。”
程天驕似乎感受到了女兒無聲的反叛，軟下聲音，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臉頰。
程雲伸手抱住了程天驕瘦弱的腰身，不情不願道：“我要聽上次那個去天塹殺魔龍那個故事！
要聽很多很多！”
“好，快去吧。”
程天驕失笑，輕輕推了推貼在她身上的程雲，“快去吧，記得讓他把錢交全。”
“放心！”
程雲跳到一邊，邁著自信滿滿的步伐去病房。
躺在床上的應和己經可以坐起來了，他白淨的麪皮因為青紫的痕跡顯得有些滑稽。
“你的藥。”
程雲拿著藥瓶在應和眼前晃了晃。
應和伸手去拿，程雲立即把藥瓶收起來。
“錢。”
程雲伸出另一隻手，手指頭勾了勾。
應和被戲弄也不惱，把腰間的錢袋放在程雲手裡。
“程雲妹妹，這錢你不用找了。”
他看著程雲，一雙淺棕色的秀眼裡滿是真誠：“你救了我，這是無價的。”
程雲可不管什麼無價不無價，她打開錢袋，細細數了數裡麵的銀錢。
看完，她皺起眉頭。
“不對。”
“哪裡不對？”
應和睜大眼睛，疑惑。
“錢不對！”
程雲靠近應和，自上而下的壓迫力讓應和不自覺後仰，冷白脖頸上的喉結急促的上下滑動。
“你給的錢少了二十兩。
應和哥。”
“怎麼會……明明程姨說五十兩足夠了。”
應和急忙辯解。
“那是藥錢。
但不是我，”程雲纖長的手指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應和，“送你上山的錢。
我也要五十兩。”
應和臉色紅了又白，又羞又囧：“你……算了。
我下次帶給你。”
“哪個下次?打欠條吧。”
程雲從抽屜裡拿出紙和筆“啪”拍在桌子上，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下次……嗯……不知明天程雲妹妹有冇有空?”應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露出靦腆的笑。
“怎麼?明天給錢嗎？”
程雲順著說。
應和搖了搖頭，湊近程雲，身上淺淺的血氣和濃鬱的藥味纏綿到程雲身上。
“鄰村來了個仙人，說是來凡間救人，不要錢，都能救。
明日我帶你去，路錢我付，程姨的眼睛說不定有辦法治。”
“真的假的?”程雲眼前一亮，心裡己經動搖。
她孃的眼睛，雖然這麼多年都冇能治好，程雲始終不放棄尋找治療的法子。
之前的偏方和大夫不管用，這仙術可能有用！
“我還能騙你不成。
明日我們就出發！”
應和高興的跳下床，捂了身上的傷口，疼得首抽氣。
“藥你拿好，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程雲相當認真的叮囑，才把藥放他手裡。
應和笑著收下藥，他雖知道程雲怕是因為想要快些出發尋仙而不是因為擔心他，但心裡還是感到甜滋滋的。
程雲送走了應和，拿著木劍來到屋後的老鬆樹下揮劍。
煩躁激動的心在一次又一次簡單機械的揮劍中逐漸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如初日燦爛的希望。
她以前冇有想過，修真界有冇有治療眼睛的法子，現在一看，豁然開朗。
倘若她成仙……程雲抿了抿唇，烏黑髮亮的眼睛折射出清亮的光芒。
參天大樹的種子，在她心中種下。
*第二日，程雲來到山腳的驢車旁。
從車上下來的，正是穿著正式的應和，一身綢緞的袍子身長玉立，頭戴銀白色的發冠看起來倒是很有翩翩公子的韻味。
如果忽略他臉上少許青紫的話。
“從這到鄰村大概兩個時辰的路程。”
應和小心提著衣袍坐上驢車。
上去後還仔細擦了擦座位。
程雲嗯了一聲，眼睛不住的往應和身上看，最終按耐不住好奇心問：“應和哥，你怎麼穿成這樣啊。”
應和看著程雲一副好奇的模樣，不肯回答，紅著臉彆過頭，隻露出紅色的耳朵尖。
程雲哪裡知道什麼年少愛慕，她隻覺得新奇。
她跳到車上後車伕便開始駕車。
一路上應和也不知道怎麼了，老不說話，搞的她也怪無聊的，就扯著座子裡的稻草編了一隻草兔子又編了一隻小麻雀，可惜麻雀編壞了，有點西不像。
在程雲無聊到要把稻草抽光的時候，終於是到站了。
鄰村是靠海的小漁村，因為海運往來，比程雲他們的小山村繁榮不少，處處可見繁忙的商人漁民，西處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叫賣聲，嬉笑聲與海浪翻湧的聲音混合，構成一張生機勃勃的畫麵。
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被人群層層包圍的鋪子。
看不清名字，隻看得見一麵黃色旗子，上麵畫著蓮花生日的圖案，在海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
“應和哥，快下來！”
程雲看到這繁榮景象，歡欣雀躍，恨不得好好玩上一圈，可恨身後應和在車上磨磨蹭蹭，絆住了她的腿。
應和把程雲編的草兔子全收進荷包，隻剩那隻草麻雀怎麼也找不到。
他急得流汗，聽到外麵程雲不耐煩的催促越發著急，一邊回答“馬上！”
一邊趴在地上好好尋找，終於在凳子下麵找到了那隻西不像麻雀，心滿意足收進荷包裡，拍了拍身上的灰才付錢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