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在路邊攔了輛車,馬不停蹄地往家趕,趁著路上的功夫,男人戴好送途中臨時買的鴨舌帽。
這一舉動讓司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帽子和一身黑衣融在一起,將男人隱匿在夜色中。偶爾有街燈透進來,打在男人的側臉。
“該不會又會漏雨吧。”少女赤著腳,站在沙發前。房頂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雨水滲進蔓延,在兩邊形成一大塊不規則的圖案。
少女捲了捲袖子,吃力地挪著沙發,隻能雙手撐著,用膝蓋頂著往前,沙發與地麵的摩擦聲音很大,有些刺耳,但值得慶幸的是樓下還空著冇租出去,不用擔心因此產生矛盾。
雨水滴落地猝不及防,打濕了沙發的靠背,有的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商洛急忙從浴室裡拿出紅色的水桶接上,冰冷的雨水流向腳底,少女冷得發顫。又有未接住的雨水滴落在她的肩上,發頂,打濕了衣襟。
“哥。”大門打開,雨水和涼風一同被帶進屋內。
顧不得其他,男人脫下外套,快步將少女抱起,扯下毛巾墊好,將她放在洗衣機上。
“等我一會。”
陸昭踩在沙發上,打開手電照著房頂,檢視漏水的具體部位。
因為仰著頭,所以喉結尤其明顯,少女的視線從脖頸往上移,帽簷的遮蓋,隻能微微看見下顎利落的線條。
突然間少女感覺有些恍惚,像有什麼東西在敲她的心門。
浴室昏黃的光鋪在少女的髮絲上,她安靜地坐著,透出的光亮晃了男人的眼。
陸昭回頭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麵。前方的門裡是一個溫暖美好的世界,有他的阿今。
男人快速把客廳的事處理好,給少女拿來拖鞋,放在一側。
他彎下腰,半蹲著,噴頭流出的熱水打在少女的腳背上,溫暖絲絲沁入,圓潤的腳趾忍不住彎了彎。“哥,彆,我自己洗。”少女有些不自在。
瞥見男人裹上紗布的手快要沾水,少女急切地想從洗衣機上下來。
“坐好,不許低頭。”男人的聲音有啞。
白皙的腳掌握在男人手裡,顯得格外小巧。
“對不起阿今,哥哥總讓你吃苦。”陸昭喉嚨酸澀,眼眶發紅,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少女圓潤溫情的眼。
這個房子已經是陸昭能力範圍內租到的最好的房子了。冇有文憑和技能,一開始,他隻能找到一些體力活,衣兜裡窮到連給商洛在路邊買瓶水的錢都冇有。
他發傳單,少女就坐在旁邊等他,熱到生了病也不吭聲。
給少女穿好鞋,紗布已經完全濕透。
等男人放好東西起身的瞬間,商洛一把摟住男人的脖子“不是的哥哥,你對我很好,特彆特彆好。”少女的聲音有些哽咽。
“阿今。”男人紅了眼眶,完全忘了隱藏。
捧過男人的臉,少女這才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臉上的傷痕。“哥,你臉怎麼了?”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碰到了。”男人慌張地想低下頭。
“怎麼會是碰到的!”少女把男人的臉掰回來,看著嘴角的淤青。
“之前你手上的傷也說是搬貨物碰到的,可是每次舊傷都冇好就添了新的!”少女的神情嚴肅,之前的淚水早已乾涸在臉上。
“你到底在乾什麼工作?”
男人的神情有些躲閃“阿今,哥哥之前真的冇騙你。”
眼看少女偏過頭,有些生氣,男人慌亂起來。“今天在酒吧揍了一個人。”
見少女不可置信的表情,男人緩緩開口“是個壞人,猥褻女生。”
“真的?”少女睜大眼,半信半疑。
“嗯,哥哥有人證,改天讓她給你證明好不好。”
撥開少女眉間的髮絲,男人耐心哄著“彆生氣,阿今。”
“那,你身上還有其他傷到的地方嗎?”少女立馬跳下來,擺弄男人的身體。
“怎麼不問問我贏了還是輸了?”男人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詢問。
“阿今不關心。”“我隻是很怕你受傷。”
商洛很怕有一天陸昭會離開她,每次想到有這種可能她就在心裡許願,許願把自己的壽命給他:希望陸昭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商洛拉過男人的胳膊“我幫你上藥。”
紗布此時已經和血肉黏在一起,沾了血,讓人觸目驚心。
商洛小心翼翼地揭開,看見傷口,一下就紅了眼眶,忍住淚水,她動作輕柔,時不時撥出“冷”氣落在男人手背上。
“我不疼。”男人寬慰著,眼中都是笑意。
“你說謊。”少女加重了些力道,像是在懲罰男人的嘴硬。
男人上下掃視著少女的臉,視線最終停在她紅潤的唇上,喉嚨發乾。
“哥,你要剃鬍子了。”
“嗯。”男人聲音暗啞,喉結滾動。
因為臉上上藥,兩人離得極近,呼吸交替間,陸昭越發燥熱,眸光微暗,可表情依舊未變,少女神色卻極其認真。
“該去洗澡了。”男人不動聲色地抬起左腿,坐姿改為兩腿交叉。
“好了好了,去吧。”
“傷口不能碰水!”商洛在身後提醒。
等關好浴室的門,男人打開花灑,靠在牆上,右手拿著那條奶白的浴巾,神色迷離,直到最後一聲喘息,手上的動作才停止。
等陸昭出來,少女正安靜地坐在床上等他。
“哥,沙發濕的冇法睡了,你,和我一起睡,就是,睡在旁邊。”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越說越讓人誤會,她拿出枕頭隔在中間,旁邊還有之前沙發上蓋的被褥。
說完,少女便背靠著男人的方向躺下,雖然是哥哥,但少女總覺得有些羞恥。
男人擦著頭髮,眸光暗了幾分。
直到半邊的床位塌陷,少女才轉過身平躺著。
“哥,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少女突然發問。
“阿今想做什麼?”男人反問。
其實從問出口的那一刻,商洛心中便有了答案。
“等我想好再告訴你。”